“西疆黎族?”武将缓声道,“那也是我西秦人氏。娘娘可知公主为谁所杀?”
我凝视他方正的面容,字正腔圆的道:“翟嫔数次加害本宫,此次又挟持了本宫,本宫倒想请教阁下,本是同根生,为何要相煎?当年西疆黎族遭逢大难,西秦可曾伸出援手?而今本宫身陷唐洲,阁下可曾当本宫西秦人?若当本宫是西秦人,为何不让开一条路来?”
驿站一片静默,没有人敢接我的目光。我悠悠道:“往事不揭也罢,只想请阁下转告殿上,rǔ人者必自受其rǔ,负人者必为人负,而那谋人钱财杀人欠债的,就等鬼敲门吧!”
西秦武将哑口无言。上官飞鸿侧身瞥了我一眼。这一席话,我已与西秦划清了界线。
时间在流逝,武将看我的目光逐渐冰冻。一军士驰马而来,还未跑近就撕开嗓子喊:“国师有令,放行!”
我心内暗叹,葛仲逊盯董舒海去了,不屑见我。
西秦军士门让出一条窄道,上官飞鸿走在最前,陈风尾随马后,我搂紧裘袍,遮住了怀中妃子血。
我们慢慢行进在唐洲街头,很多军士惊诧的目送,间些有几个平民冒头望我。我感知在平民之中,藏有不少高手。只是经过侍女的傅粉施朱,连我也都快认不出自个,不知他们识不识?真正见着我面的人,除了越音坊那些个,就只有葛仲逊及他的庄园内的亲信。
西秦军士们缺乏素养,我又听着了几声兵器落地,相比上官飞鸿的从容陈风的冷漠,跟随的大杲随从们的处乱不惊,若二国真的开战,大杲的胜利指日可待。
倍受瞩目没有令我感到任何不适,即便此刻顶着厌恶的身份,身处随时将爆发的战乱。相反,我心底蠢动,体内汩汩流动着杀戾的血液。
可是,我到底失望了。将到城关,我都没寻到出手的机会。那些人躲在平民之中,离我太远,而葛仲逊更不知远到哪里去了。扫过众生,我忽然意识到,我的心更狠了,以往我只当人行尸走ròu,如今却视若糙菅。他们是那么卑微,qiáng过他们他们便低头,衣紫腰金他们便仰望。
我提了提裘袍领口,遮住了下巴,只露出一双眼。城关顿时起了变化,一人从严阵以待的西秦军队里飞身而出,定身于我面前丈许,百般复杂夹着一丝伤痛的眼眸盯着我。
“黎黎!”
上官飞鸿停下脚步,冷冷发问:“你是何人?胆敢拦我大杲皇妃的去路?”
“大杲皇妃?”换了一身军士装束的侯熙元依然很红,红的一双眼,“你骗不了我,无论你装扮成什么样子,我都永远认得出你的眼。你的这一双眼,黎黎!你是黎黎!”
卷六;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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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这男子,细细打量犹如看一个陌生人。发髻很漂亮,有个美人尖,剑眉很英武,宛如刀削,双眼很感人,乌亮泛光,如果硬要挑缺点,就是肤色不够白,带一点麦色。一身军士装束很衬他,宽阔的肩膀修长的身材,站在城关口众多军士前,更显仪表堂堂风度翩翩。
“你认错人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落地有声,仿佛一字一音都砸出了动静。
侯熙元浑身一颤,过了片刻,才竭力控制下来。
“请让开,你挡住路了。”上官飞鸿道。
城关已经打开,西秦军士让开通道,穿过城门可见城外密密麻麻的大杲军队。
“为什么?”侯熙元低语。
上官飞鸿牵马向前,因侯熙元挡道,他特意偏了偏路线。我们绕过侯熙元,悠然向城外去。当我的马与他擦肩而过之时,他突然抓住了我的裘袍,露出了一角鲜红的琵琶。
“放肆!”陈风喝道。
“为什么……”侯熙元只望我,眼里充满了伤悲。如果我的夫君是叶叠,是天下任何人相信他都会杀而代之,但我的夫君是西日昌,西秦皇帝甚至整个西秦都不敢轻易得罪的大杲昌帝,别说杀他,就连扣留我都会引起二国战乱。
我心底莫名烦躁起来,一脚踢开他。这一脚我用上了三分气劲,他毫不防备,被我踢飞,被身后的军士接住。
陈风冷眼看我。
侯熙元站直身子后还要冲过来,却冷不防身后有人拿住了他的要xué。侯熙元只喊出一声“黎”,就连哑xué都被封了。拿住侯熙元的人迅速拽他离开,他睁眼盯我,好象他以为眼线能连上我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