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旁还有宫人,他没问下去。但晚膳后,他直接带我去了清华池。
我赤脚站在水气升腾的池边,初夏的气温并不适合温泉凫水。
他在我对面道:“十圈,完了后,今晚我睡旁边。”
我问:“旁边?”
他道:“那你提个我能接受的建议。”
我垂首想了一会,抬起头道:“陛下,就十圈。”
白雾氤氲中也能见他璀璨的笑容。我轻盈落水,直入水底,衣裙飘上水面。火热的水温很快燃烧体温,我足尖轻点池壁,借力横穿竖驰水底。武人的我并不浮现水面换气,十圈转眼而过,我回到衣裙下,起身,钻入。抱歉,想看的没有。玉体横陈,芙蓉出水,请想象。
我踏水而出,长发一甩,一圈水珠溅落池面。我微笑道:“完了,陛下。”
他站在对面,似笑非笑。“煮红的虾蟹,也很好看。”
我望自个身上一望,不禁叹了口气,比没穿更糟糕。湿衣贴着身躯,在yín邪的人眼中,更具挑逗。转身,身后风声传来,下一刻我已被他抱入水中,沉入水底。虾蟹被剥壳,蘸醋吃最妙不过,不过我觉着蘸的是辣酱。
体温飞速滚烫起来,纠缠的肢体,掠夺的唇吻,头上的水面不住摇曳,明亮的夜色黯淡的光芒,犹如我那无法出口的叹息。周遭全是水,逐渐感受不到水的热度,只有绵绵不绝,漫长融合的力量。没有上没有下,翻来倒去,浮来飘去的头顶上的衣衫。
我被捞起的时候,确实成了只熟透的软脚蟹。眯眼看他,红是红了点,但更神采飞扬,忽然他低叹道:“什么时候能大好呐?”
我不禁喃喃:“饶了我吧……”
他大笑着抱起了我。我没再说话,相比水底下的那一场,我自个说的话更有问题。
这一晚,他果然睡我旁边,很安分。我也终于明了,随我怎么答,随我怎么做,我们的jianqíng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深,而实际上,jianqíng早就顺理成章……
“在想什么?”吃舒服的人心qíng总很好。
“jianqíng……”我随口而出。
他没有立刻答我,而是捉着我的手,我们平躺在一起。过了一会,他才淡淡道:“美色我所喜,殊色才是我所爱。美貌的女子世间无数,我可以一天换一个,但我不能忍受,每天早上醒来看到的那张脸,和欢爱时不同。眼屎口涎,浑身散发着糜烂腐臭的味道。”
我一怔,他说的莫非是jian人的喜好?难怪那一年,他往别宫宠幸旁人,却从不过夜。
“只有修武者不会那样。再怎么折腾你,第二天早上我都能闻到淡淡的香味,犹如花香,搀杂着一丝我们的味道,而你初醒的面容,没有仇恨没有任何qíng感,恬淡无yù。”
我不由握紧他的手。
“旁人最丑的时候,是你最美的时候。这就是我的jianqíng。”
我们再没有说话。我不想往下想去,可思绪却自由蔓延。美与丑,明君和荒yín,残杀对知人待士,深谙人xing却异端邪说。这个人,太复杂。不知他的那一张张面具哪一张真,哪一张假,抑或都是真的,都是假的?
一个qiáng人,加一词,一个很qiáng的jian人。
卷八;1
卷八小荷才露尖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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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不见苏堂竹,而西日昌没再带我早朝,上午便又空闲下来。连着几日,我静心感受匿气下的粗鄙琵琶曲乐,孙文姝和附近的影卫渐渐习以为常,前者不再塞耳色变,而后者不跑了。难听和难受只要不超过底线,人都能忍受,时间久了,或许就不再会反感,再久些,兴许听不着还会想,至于能否欣赏,我无所谓。
粗俗的一个例子,还是在西秦李雍府那会,听下人们闲话听来的。邻街的王大媳妇以前嫌男人睡觉爱打呼噜,呼噜声此起彼伏,吵得她总难入睡。等她男人死后,她再听不到呼噜声,却是日思夜想辗转难眠。
优雅有优雅的风度,粗鄙有粗鄙的特色。欣赏的眼光欣赏的人不同罢了。宿学旧儒或许能逛逛菜市场,但要他高弹野史韵事,不如砍了他的头。一丁不识的人对他之乎者也,比叶少游的无名笛曲更管用,而要唤醒此人也极简单,地上有钱是一种,某妇风骚是另一种。
高山流水管鲍分金,狐朋狗友láng狈为jian,物以类分人以群居。对牛弹琴夏虫语冰完全没必要,知者为知,不知qiáng求难人难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