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重复着念了一遍,笑着点头;“名字也不错。”
嬷嬷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李氏,斟酌了一下:“有件事儿我和姨娘说说,姨娘千万别往心里去,也别觉得恼。”
李氏只听这话,就觉得心里“咯噔”了一声。登时笑容就凝固在脸上,眼瞅着一点点就换成了凝重的神色。
嬷嬷看着李氏这样,心里叹了一口气,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老爷的意思,是将小少爷记在已故的夫人名下养着。这样一来,那就是嫡子了。将来也不会被人诟病。”
李氏本就有些苍白的面色,顿时一下子就变成了铁青!目光更是冰寒得可怖。死死的掐住了被面上的绣着的缠枝月季,无意识的搓揉着,娇媚的月季花,顿时皱巴巴的就成了一团,再没有了娇媚的样子。
嬷嬷看得心惊,忙低声劝道:“姨娘,这可是好事儿,这是老爷的恩典。”
李氏却是恍若未闻。反而越发的冰寒yīn沉——全然没了往日里的温和纯善样子。良久李氏开口:“这是大小姐的意思?”
嬷嬷顿时一愣:“姨娘怎么这样说。”
李氏声音冷冷:“沈玉阑之前就说过,我生了孩子,养在夫人的名下。那时候我只当是她怕太太抢了我的孩子,帮我说话,现在想来,却原来她根本一直就是这个主意——”
嬷嬷听见李氏这样说,唬得更不敢乱说话了;“并不是大小姐的意思,瞧着,更像是老爷自己的主意。当时大小姐都是惊了一跳。”
李氏却仍是一脸狐疑:“果真?”
嬷嬷急忙点头:“自是真的。大小姐很是迟疑了一回。不过老爷的态度很是坚持。”
李氏垂头不语,半晌才幽幽的说了一句:“她最后不也同意了么?”
嬷嬷尴尬笑了笑:“姨娘,这种事儿……大小姐自是不可能不同意的。大小姐,人家也有自己的立场不是?”
利益这个东西,谁也不会拒之门外。
李氏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所以除了无可奈何之外,就是深深的无力感和怨恨。
无力的往后软倒靠在垫子上,两行泪就那么落下来;“我怎么就那么命苦?小时候被送进宫,好不容熬到了出宫,又遇到这样的事qíng。”
那嬷嬷也是跟着叹了一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qíng。其实姨娘也不必太难过——血浓于水,小少爷将来总是会孝顺姨娘的。一个虚名罢了,何必那样计较呢?再有就是,这样对小少爷来说,也是好事儿。毕竟,顶着庶出的名头,将来还是很吃亏的,别忘了,太太虽然年岁上去了,自己怕是生养不得了。可是弄个丫头进府生个孩子,然后养在自己名下,那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李氏被这么一提醒,倒是回过神来,“是我糊涂了。”
见李氏终于开窍,嬷嬷这才松了一口气。
……
等到沈玉阑跟着沈峻之过来看李氏的时候,李氏已经是彻底的将qíng绪都给收了起来,看上去和平日无异,只是因为生产的缘故,看上去有几分虚弱。
沈玉阑伸手替李氏诊了诊脉,倒是没什么,便是笑着去另外一个房间去看竞哥儿了。好让沈峻之和李氏说些体己话。自然,更重要的是,亲自说一说关于竞哥儿的事qíng。
沈峻之想起竞哥儿,便是不禁笑容满面,诚恳的朝着李氏道:“多谢你替我生了个儿子。”
李氏我一愣——抬起头来错愕的看向沈峻之。沈峻之说这话,实在是见外得如同对陌生人说话。而那语气,就仿佛是感谢她带给了沈家一个什么珍贵的宝物。可是那宝物,却和她没任何的关系!
要知道,竞哥儿可是她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不是什么货物!不是真个儿和她没关系的!
沈峻之却是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说话的语气不对。仍是笑意满面的说着竞哥儿的事qíng:“竞哥儿虽然养在夫人名下,不过仍是由你养着照顾的。只是虚名罢了。将来要承袭沈家的,自然是要早早打算起来。”
李氏勉qiáng笑了笑,“这是竞哥儿的福气。”
沈峻之也不知道是没看见,还是只故意当没看见,仍是笑着道:“你能这样想,实在是最好不过。我就知道你不是小气的,定然会明白我的苦心,不会无理取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