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常俞似乎挣脱了拘谨和束缚,自然了许多:“听说你订亲了。是长公主的孙子。”
沈玉阑应一声:“嗯,是的。婚期已经定了,就在明年chūn天。你呢?”
“我不会成亲。”常俞语气听起来很自然轻松,可是内容却是沉重。
沈玉阑默然了一会儿,开口劝道:“既然有婚约,那又何必闹得这样僵硬?秦玉娘也不是不好——她其实挺喜欢你的。若是你们成亲了,肯定她会对你很好。”
“可是我不喜欢。”常俞轻声言道,可是炽热的目光即便是隔着屏风,沈玉阑依旧感觉到了。
那种感觉,让她觉得烈焰灼身一般的难受,甚至不自主的低下头去回避。最终,她却还是硬起了心肠,故作平静:“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自古不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甚至,好多人成亲之前,连面都没见过呢。你又是何必?秦玉娘又漂亮,对你又死心塌地,除了脾气坏点儿,其他都是不错的——”
“可是我不喜欢。”常俞的回答却是重复了一句方才的话。只是,这一次的语气却是重了许多,颇有些赌气的味道了。
沈玉阑又沉默一下,仔细的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世上本就是如此。有些东西,你就是再喜欢,也不一定会得到。可是有些东西,你再不喜欢,该你的还得是你的。这就是命运不是么?横竖喜欢的都得不到。可是为什么,还非要碰得头破血流的?顺应天意,好好过日子,自己也轻松得多不是么?”
“是你跟我说过,人只要努力,没什么是做不到的。”常俞的语气听着有些执拗的味道。
沈玉阑叹了一口气:“有些事qíng通过努力就能做到,可是有些事qíng,光凭着努力是没有用的。比如,人的感qíng。你喜欢的人,不一定会喜欢你。你再努力,结果也都一样的。”
久久的沉默,常俞一直不说话,看起来像是被说服了。
可是就在沈玉阑觉得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常俞却是突然抛出了一个问题来:“你当初应了我,会嫁给我不是么?”
沈玉阑顿时觉得哑口无言——
良久,沈玉阑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和顾家定亲了。这件事qíng,不容更改。这是圣人的意思。不可违逆。”
“我们可以想办法。”常俞的声音有些低,也很轻,并无多少底气,反倒是有些像是垂死挣扎。
“即便不是圣人的意思。或许我不会和顾家定亲,可是也不会和你再定亲。纵然那婚约不是你愿意的,他毕竟存在。你和秦玉娘……已经绑在了一起。是,你是可以退婚。可是退婚之后呢?别人会怎么看怎么想?秦玉娘又该处于何种境地?好,就算我们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依旧成了亲,那又如何?顾家和沈家之间的疙瘩已经存在了。将来我们之间会被这些东西影响,一样过得不会美满。而且你知道,我一直希望平静过日子。若是在这这样的qíng况下,根本就不会像我期盼的那样。与其将来我们互相埋怨,倒不如现在gān脆些。”
一口气将这些话都说出来,沈玉阑蓦然觉得心里好受了些。深吸一口气,又缓缓的说下去:“别说你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想法,也别说你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就算你可以,我也做不到。你觉得我懦弱也好,自私也好。可是我是真的做不到。我了解我自己。我想要过我想要的生活——”
“我明白了。”常俞蓦然起身,声音嘶哑:“既然你定了亲,那以后就好好过吧。”
说着这话,常俞转身就走。根本就不给沈玉阑再开口的机会。
沈玉阑往前走了一步,最后却是又退回来——她没有立场去追什么。本就是她太现实太自私了。
其实就算是常俞这会子与她彻底断了往来,也是好事一桩了。她和常俞本就过从甚密,又险些定亲。不管怎么样,再来往都是不大好的事qíng。对她自己不好,对常俞更不好。顾家那头若是不痛快追究起来,迁怒常俞也不是不能。还有就是沈峻之那头……
不过她和常俞见面的事qíng,到底还是瞒不过去的——当然,沈玉阑也没想着瞒。不瞒,还算是光明坦dàng,瞒着,那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反而叫人越发猜测。
沈峻之显然是不痛快的:“听说今儿你见了常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