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低鸣之声一直从哨子里流泻开来,如同悲怆的dòng箫,尾音悠悠,紧钳了三人心脏。
大树正对一方乌黑的dòng口。
浓墨的糙色突然掠过一阵腥风,糙叶纷纷向前匍匐,像是朝圣的臣子。
惨碧之光宛如灯烛,一点,两点,星星点点……越来越多,呈前后不规则状出现在黑沉沉的dòngxuéyīn影里。
它们并没有显身,仍是在观望。
一滴汗蜿蜒滴落脸庞。冷双成运气紧抿唇角,凝力再chuī奏一阵。南景麒捂住童土的口唇,紧紧抱住他,藏身在浓密树荫中。
乐声未止,头láng弓起身子低低咆哮,似是跃跃yù发的箭手。láng啸声起初低迷,有如孩童嗷嗷待哺的哭泣,直到群láng应和之时,声音连成一片,响彻yīn沉天穹。
“还好和前山隔得远,否则被人听去岂不是坏了大事?”
冷双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拼力chuī奏一声,盖过了láng群的呼号,希求终止这场骚动。
踏踏脚掌声窸窸窣窣传开,dòngxué里的láng突然都奔跑出来,散开像cháo水,黑压压地站满了树底。
一线光芒投shedòng口。一团模糊的影子缓缓移出,伴着一声低嗥。
dòng外的野láng退出了中间道路。
银白的毛发首先出现在明处,包裹了全身蓄势待发的力量。它两耳尖攒,似乎永远不会表示妥协,头锐颊白,倒三角鼻端呼呼喷出白气,黏在糙叶上哧哧作响。
全身雪白无杂色,三条腿站立,没了左前臂,它的爪子牢牢抠住了土地。
冷双成大睁双眸,手掌朝掰断的枝桠撞去,顿时两掌刺出大股血迹。她轻轻地跃下地面,衫角卷过一阵风。
láng王凝神站立,呜呜嗥叫,两匹láng迅如雷电,直接冲向了冷双成。冷双成转动身形,躲过攻击,双膝毫不犹豫地跪落。
嗵的一声,溅起糙木枝叶飞扬,地面仿似晃了一晃。她正对着láng王绿森森的眼睛,双掌jiāo替,匍匐爬行过去。
那两匹láng又冲了过来,分别咬上了她的左右手臂,尖利的牙入ròu三分,生生拖拉出串串血珠,凌乱无章地洒下。她忍着疼痛,没有躲避,艰难地朝前挪动。
身后传来树枝抖动的声音,冷双成听得分明,低吼一声:“别动!南景麒!让它们咬,láng王有点迟疑不定,我得让血味再大一些!”
她颤抖着将手掌平伸于面前,身子匍匐贴近地面,两眼正视láng王,口中发出呜呜的低鸣。
血腥透天。
láng王垂下凉飕飕的舌头,卷了卷她手掌的血迹,银丝一般的唾液滴在了掌心。
冷双成一动不动,双眸yīn森如豹,里面血气弥漫,隐隐带了嗜血的红晕。
一人一láng对峙。
仿佛过了好久,láng王低嗥一声,láng群渐渐撤退,一股黑色làngcháo退到了dòng口崖壁前。
冷双成匍匐下拜,深深地叩首:“你果然记得我,两百年了,你竟然还在这里。”
9.天谴(下)
哨音呜呜不息,冷双成一面chuī奏哨子,一面带领群láng去了一趟泥潭。泥潭是腐烂落叶堆砌而成,上次巡山时就已发现,此次正是运用到实处。
泥潭里倒满了南景麒带来的药油,láng群在láng王示意下,一一滚过身子,冷双成默默看着这些畜牲,黯然神伤。
“冷双成必遭天谴。”她喃喃自语,走回了南景麒身边。
南景麒右手手腕缠绕藤蔓,跪在地上侧首查看管道。
两人先前刨开松软的土壤,用火药闷炸地皮,炸出了一个圆形的坑dòng,随之而来的,自然还有管道的截口。
“怎么样?”冷双成蹲了下来,问道。
“双成猜测得不差分毫。”南景麒稳稳手上绳蔓,细细答道,“这地底通道果真窄小,幸亏小童自小熟习柔术,练得一手好缩骨功,否则谁也钻不进去。”
“我把蚀阳给他了,他这次进去是切开管道和láng谷的衔接口,方便让láng群进入。”他见冷双成默不作声,又接了一句。
手上的绳蔓动了一动,南景麒双手使力,和着冷双成一起将童土拉了出来。
童土全身乌黑,白白的脸蛋上也是黑印子,汗水冲刷下来,顿时成了一张大花脸。他抬抬袖子,发觉袖子也是黑的,无奈放下,喘气说道:“断口打开了,底下全部是铁砂,一股子热气。”
“里面qíng况如何?”冷双成用衣襟替他擦拭脸颊,温婉笑道,“多亏有小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