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景麒微微低头看着冷双成的面容。今日的初一面上沉寂无光,不见那日如海般的深邃双瞳。
“请公子一定要实告之。”
“继续前进。”
“前方可有战场?”
“有处高城……”
“可是古井台?”
“正是。”
“古井台可有旧名?”
“据我所闻,好像中原人均称‘九州第一台’。”
冷双成的身躯微微一颤,周遭声音仿若不闻,心里却有个声音大声疾呼:原来是这里!秋叶依剑的终点原来就是这里!
南景麒轻蹙眉头伸出手。
冷双成极快地退后几步,伏下身去,结成一束的发丝铺散开来,在他的背后渲染成一幅笔墨山水:“恳请南公子一定要应允在下。”
“答应你什么?”
“慎入古井城。如若公子不应,初一宁愿长跪不起。”
南景麒苦笑一声,伸出的手又淡淡地落下。
“你这是何苦,我答应你就是。”
冷双成默默地起身,站在南景麒几步开外。
南景麒静静地瞧着他,帐篷里又没有一丝声音。他看了有好久,却怎么也看不清面前这个沉静的少年。
“初一怎么断定今日一战我可胜利?”
“有两点原因。”
“能告诉我吗?”
——这声音还是这么温柔,仿似担忧让我为难,不是命令的语气,而是商量着询问。
冷双成心里酸楚疼成一片汪洋大海,觉得全身都麻木得动不了,眼里、嘴里、舌底都是泛着冰冷蛰人的波澜。
“公子知道宋朝主帅是赵应承世子?”
“是。”
“此人如何?”
“少年老成,城府深沉。”
“可知除了世子,还有督军?”
“去年至今年,只见赵应承出现在战场,从未见过督军。”
“督军就是辟邪少主——秋叶依剑。”
29.隐藏
南景麒背负双手,立于空旷帐中,面朝冷双成,朗朗一笑:“那又如何?”
冷双成低沉眼睑,透亮的光在他头顶上晕开,散成了一圈淡淡的影子。他仿若不觉,语声仍然平静:“真正的世子在下昨晚才偶然见到,可以推断出先前所有战争布局均是秋叶依剑所定。想以两位老谋深算的公子联手,哪里这么容易胜利,但是敢问南公子,两国jiāo战以来,战况如何?”
“我朝胜少败多。”
“近半年呢?”
“胜多败少。”
“是何原因呢?”
“宋人浴血而战,大多败于辽军铁骑。”
冷双成抿了抿嘴唇,语出惊人:“不,不是这样。”
南景麒直视冷双成:“初一为何这么断定?”
“直接原因没有,但是据我所知,辟邪少主从不做无把握的事,他这么做一定有目的。”
“初一认为是什么呢?”
“诱敌深入法。这人心狠,做戏bī真,诸多战役真真假假打下来,让人根本看不见他最终的目的。”
“可有证据?”
“没有,要看第一场战役之后,赵应承退向哪里。”
“退军地方和战争胜利有何联系?”
“昨夜口令是折戟,现在回想起来,可能是退兵的暗示。如果是折戟一战,赵应承一定会遵循约定,退兵回避。如果退至古井,那便是最终目的之地。”
南景麒并不言语,也未注视冷双成,微微垂首沉吟。
“恳请公子一定不要进入古井城,古井是昔日的铜城铁壁防御战地,易守难攻。”
“初一为何反复叮嘱不进古城?”
“岁月改变了许多地貌,但是古井城是以前的第一台,胡语所称‘可多契’,天空之城的意思。”
“在下没有亲临古井台,无法得知具体形貌,如果能在城垣处走上一圈,便可给公子肯定的答复。”
“如果古井城没有发生改变,那么它的底盘就是以前的中原一大密地,俗称地下城——因为在铜墙铁壁的下面,是虚空的栈道。”
“如果秋叶依剑也在那里,肯定会在地下城里做手脚,公子答应在下,不要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