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花澜/天妓_作者:行烟烟(200)

  邢若紫一惊,“怎么了?”卫靖眼里冷冰冰的,“张善来传我入宫,说是皇祖母的意思。可我看他那qíng形,却觉得不对劲。”

  邢若紫走至他身旁,脸色也不对了,“为何觉得不对劲?”

  卫靖眯了眯眼睛,“他说秦须此时也在宫中,还说秦须让我给他带《史录》的第三十八卷,你说这奇怪不奇怪?”

  邢若紫不由地点头,“当真奇怪,秦须往日里,说话行事条条有矩,今日这话说出来,却让人摸不着头脑。”

  卫靖叹了口气,便去一旁要换衣服,邢若紫看了他两眼,却走至墙角书格前,将那《史录》第三十八卷拿了下来,翻开来看。

  那《史录》本是卫靖自前两年加了平章事衔后便主持翰林院诸人编纂的史书,由古至今,诸朝一一道来。

  邢若紫翻开卷首,一眼看过去,那第三十八卷所录地恰恰是前朝太祖本纪。

  她心里闪过一念,用两指拈着书页,快速向后翻去,待看到后面,竟生生倒吸了一口气。

  好个秦子迟,以史书来暗告,这手段也就他能想得出!

  邢若紫将那书卷拿至卫靖身侧,手微微发抖,“只怕是皇上出事儿了,传你入宫的,怕也不是太后!”

  卫靖正在换衣服,听了她这话,系袍带的手不由一僵,扭头望向她:“你说什么?”

  邢若紫将那书卷往他怀中一塞,“你自己瞧瞧罢!”

  卫靖拿起书卷,飞快地翻了一翻,这本就是他主持编纂的,里面内容自是比邢若紫更熟,当下大惊,又去望邢若紫,“你的意思难道是……”

  邢若紫点点头,“照眼下看来,应是秦须受诏入宫后发现事qíng有变,又没法子往外传消息,这才想了这么个办法……那张善一个太监罢了,哪里又能琢磨出来秦须的心思,自是有话便传话了。”

  卫靖的身子已在发抖,“那张善也是跟在皇祖母身边多年的人,怎么连他也……秦须不过一个朝臣罢了,他地话,当真可信?”

  邢若紫看了看他,眼底更黑,自去一旁椅上坐下,只是细想,不再开口。

  卫靖手攥着那卷书,呼吸都不稳了,“父皇他……”

  邢若紫抬眼,“你此时不能慌,你若慌了,就正中了晋王的计了!”

  卫靖眼睛一垂,咬咬牙,“倘若那秦须是与皇叔一派地,此时我若信了他而不入宫,那父皇与皇祖母……”

  邢若紫两手jiāo握,又想了片刻,才道:“我宁可信他秦须。想想他这些年为国为朝做的事qíng,哪一件不比其他人更用心?想当年梓州那么大一个烂摊子,朝中人人避之不及,他却能坦然处之,这根本不是那些急功近利的人能装出来的。我自思量,以他秦须的为人气度,是决不可能去攀晋王这条枝地。”

  那书卷在卫靖手中,早已被攥得不成形状,他终是一吐气,狠狠道:“北面战事正急,皇叔竟忍心在这种时候下手!当真是禽shòu不如!”

  邢若紫过去掩住他地唇,将他拉至一旁坐下,低声道:“不论如何,你今夜决不可跟了张善入宫去,你好生去chuáng上躺着,我自出去应付。”

  卫靖看着她,半晌后才似下了好大决心一般,允道:“便依了你的主意。”

  邢若紫点点头,抬手理了理衣角,便出门去见那张善了。

  张善本是等着卫靖换了衣服出来同他入宫去,谁知站在厅中等了半天,等来地却是邢若紫。

  虽觉诧异,但他还是冲邢若紫行了礼,然后才道:“王妃殿下……”

  邢若紫一抬手,止了他后面说的话,笑道:“张公公夜里出来,一路辛苦了。殿下他这几日身子不好,本来今晚才睡下没多久,你便遣人去唤他出来,这冷风一chuī,一番折腾之下,殿下那心绞痛的毛病又犯了,眼下是不能随你去了。还请公公去太后那里说说,待明日一早殿下身子好些了,自是会去宫里请安。想来太后平日里最挂念的便是殿下的身子了,我想,不论如何,她也不会qiáng诏殿下此时入宫罢。”

  这一番话有理有据,又搬出了卫靖那病来做挡箭牌,太后心疼三殿下之事,朝中人人皆知,这么一说,倒让张善瞬间无话可说。

  张善憋了半天,终于道:“既如此,那小的便先走了。只是,明日一早,务必请三殿下入宫,太后确有要事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