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决笑了笑,道:“都是过去的事儿了。”
安可洛又问:“为什么突然回京西大营来?”
尉迟决没有说话,伸手扯过chuáng上的被子,盖在两人身上,大手在外面替她掖了掖,没有收回,压住她那一侧的被角,不让冷风chuī进来。
夜静得出奇,被尉迟决这样圈在怀里,她的身子在慢慢回暖。贴着他热烫的胸膛,心里也一点点暖了起来。他护着她的动作,那么天经地义,仿若已是多年的习惯。她轻轻地笑了声,这种感觉那么暖、那么柔软,就像千年雪峰迎来第一缕阳光那么美好。
身子软下来,柔柔地贴在他的臂弯里,之前哭累了的双眼也沉沉地合上,困意涌来,她张了张嘴,轻轻叫了声:“尉迟决……”
额头上落下他暖暖的唇,又移到她耳边,她在朦胧之中听到他轻声说:“我不会娶许国公主……”
猛得惊醒。安可洛心里一阵忐忑,分不清这句话是不是她做的浅梦……
搭在他肩上的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领,安可洛小声道:“你刚才说话了么……说了什么?”
尉迟决轻笑,大掌绕到她脑后,抽出发里的团花金钿,压在枕下,道:“头上戴着这些就能睡过去,也不嫌硌得慌。”
安可洛小手缩回被子里面,心里失落不已,果然是自己胡乱想出来的东西……
一想到皇上赐婚一事,她便无论如何再也睡不着,人在尉迟决的怀中动也不动,心上就似压了一块巨石。
沉寂了许久,尉迟决突然道:“皇上有意拜我为枢副。”
安可洛听了,心头一松,道:“这不是很好么,兵制改良的事qíng做起来也会方便许多。”
他手臂紧了紧,低声道:“我志不在枢府。”顿了顿,“就算要入枢府,也得等将来北伐归来再说。”
安可洛心里一紧,尉迟决果然是想要亲自帅师北上……
又听他说:“依天朝祖制,尚公主及宗室之女,便不可再领兵。”
她屏住气,听他接着往下讲:“所以,我不会娶许国公主。”
喘了口气,心里不知是轻松了还是更难受了,他不会娶公主,因为他想要领兵去收复天朝北面的十六州县……
好得很。
安可洛轻咬下唇,抬起头,问:“你准备抗旨?”
尉迟决大掌压下她的头,道:“这不是该你cao心的事儿。睡觉。”
将她所有想要说的话都这样堵了回去。
不是该她cao心的事儿……她是什么身份,是他的什么人……他的事qíng,她又怎能gān涉……安可洛闭上眼睛,隔着层单衣听他沉稳的心跳,震得耳膜嗡嗡地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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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清脆的叽喳声划过窗棂,安可洛微微睁开眼睛,天还未完全亮,外面已有士兵跑动、说话、牵马的声音。
眼皮又沉沉闭上,手下意识地往身旁一探,抱住一个温暖的东西,又习惯xing地在上面蹭了蹭小脸,正要接着睡过去,突然觉得好似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抱着的,不是她平日里放在chuáng上的抱枕……
安可洛睁开眼睛,大眼盯着自己的胳膊,这这这……
昨夜的回忆一股脑地全涌了出来,她急忙要抽回手,胳膊却被一只大掌按住,头顶响起了略微沙哑的声音:“醒了?”
她脸红着,不敢去瞧尉迟决,想要翻个身背对着他,却也被他抱住不让动。
尉迟决大手撩开帐幔,外面淡淡的光线照进chuáng内,安可洛连忙用手捂住眼睛,小声道:“昨晚都哭肿了,不许看……”
趁尉迟决不注意,她飞快地拉起被子挡住脸,小手又胡乱伸到头顶摸了摸头发,在被子里面闷闷地叹了口气——这蓬头散发的样子,可叫她如何见人……
尉迟决大笑,抽出手臂,起身下chuáng,一边穿鞋一边道:“早晨cao练,我不可无故不到。你再睡一下,等会儿我回来了,就安排人送你回去。”
她埋在被子里的小脑袋连连点头,巴不得他赶紧出门,不要瞧见她这副láng狈的模样。
待门关上后,她迅速掀开被子跳了下来,穿上鞋,从枕下翻出昨晚被他取下来的团花金钿,握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