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殿下!”老人叫道:“这一步错,全盘输,您将主力放在宫门之外,万一京师……”
徐达听得他们jiāo谈,才知老皇帝今晚是熬不过了。这一年来,前任太子表面没有动静,但私下与已有领地的皇叔密切联络,其他皇子各有盘算,有的心知与皇位无缘,索xing得了领地将手上部分军权出去,一走了之;有的与前任太子同盟,就盼得此刻。
大魏皇子再怎么争位,也不会在宫里动上刀枪,此时该防的是京师外的兵马,这是气呼呼的前任老将军坚持的。他笃信前任太子失德也不会得了失心疯,甘冒大魏先祖们不讳,敢在宫里弑未来的主儿。
李容治想法显然与他不同,她后又听得临先生提到一事——
“殿下是皇上亲自册立的太子,大皇子若真有谋位之嫌,必得对天下jiāo代,臣疑他们会假立遗诏。”
“本王心里有数。”李容治匆匆而出。
徐达混进尾随的侍从,临去前回头一看,瞧见那老将军拉住庞先生低声说着:“老夫征战数十年,自是清楚那些小娃子心里是怎么个谋位法,殿下天xing聪颖,但毫无经验……老夫跟着去就是……”
徐达不及细听,见到李容治已翻身上马,连忙追上去。
方才他走过的道上遗落个小东西,她赶紧拾起,是当日他送给她的蝙蝠佩饰。她先别走腰间,快步跟上,她挑马上去的同时,又听到他对一名随从道:
“本王离去后,太子府只准出不准进,府里若出了大事,就找庞先生,找不着就直接找徐二小姐,懂么?”
她眨眨眼,她自认有宽广的肩可以给爱人,但她想,她还没有肩厚到可以顶下大魏太子府,李容治是有新机拖她下水,还是只能将最重要的后方托给真正信赖的人?
夜色如喷墨,将天地染黑,今晚没有星月,全仗火把找地。骏马行进极快,却极有纪律,没有发出半点声量。
中途她肩临秀骑着快马加入,追上李容治低语:
“殿下,我眼皮直跳着,想想不妥,将事jiāo给月明,我跟着殿下入宫吧。”
徐达摸摸自己的眼皮。说起来,从小到大她眼皮还没跳过呢,她见过临秀退到禁卫骑士间,看着他发现自己父亲也混入时的瞠目结舌。
夜风冽冽,没有多久,就来到宫门,jiāo了令牌,快骑连过两道宫门,将至第三道时,李容治忽地停马了。
徐达听说骑马入宫,到第三道九重宫门前必下马而入,她本也要下马,但胯下骏马有些骚动不安。
李容治连下马的动作也没有。
“殿下?”主未下马,尾随的禁卫骑兵连动也没动。
“放烟火。”李容治平静道:“把刀给本王。”
徐达暗叫不妙,往钱林秀的父亲瞟去,只见那老人在火光下面色发白。
烟火瞬间飞升,短暂的照亮夜空,顺道将九重宫门后密密麻麻的人影照个隐约。
紧跟着,九重宫门后一把把火炬亮起,如日阳初升,顿时亮光满地。
不是错眼。
宫门后是个个持刀的士兵。
“皇兄,父皇已经归天了么?”李容治淡声问着。
九重宫门后,穿着战袍为首的皇室子孙笑道:
“殿下在说笑,父皇正等着你去见他最后一面呢。”
“既然父皇尚未归天,你在宫门之后领着这些人是想gān什么?”
“父皇老了,他昏庸,不知你底细,错册立你为东宫太子。儿臣不愿他老人家在身后在大魏史书上留下臭名,自然得为他清除这唯一的污点。”
“我底细?”李容治微笑。“在父皇病重时,你做这些逆天之事,以为不会流传后世么?”
“逆天?李容治!你觊觎金龙皇位有多久了?你陷害我失德!毁我名声、夺我的皇位!该是我的就是我的!你以为我会窜改遗诏,在父皇身边安置许多人,但,我何须窜改遗诏,我是天命所归啊!
“天命所归?”李容治略略挑眉,语气平和,却隐约带着些许不以为然。
徐达知道他在拖延时间等自己名下的兵马,但……她苦笑,又看了钱临秀的父亲一眼。
这老人家不敢说,她也不能说。
一说了,士气一减,必死无疑。
李容治等了这么久的皇位……谋了这么久的皇位……在西玄忍气吞声,只为在此刻登上皇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