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不如送到城郊姐夫着人办的私塾去,私塾的王先生虽名声不显,却是有真学问的,他教的学生去年就有两个中进士的,让弟弟跟着学两年,再送到官学去,以后考科举也有把握些。”兰芷略一思索,就拿定主意。
兰蘅得意的看李氏一眼:“奴婢也是这么想的,偏额娘说私塾离家太远,一早一晚赶路太累,住宿又舍不得——现在小主也这么说,额娘,这回你总该松口了吧?”
李氏面有难色,但兰芷坚持,素来听话惯了的,只能呐呐应了,兰蘅忙笑着说:“还是小主的话管用,奴婢在家磨破嘴皮,额娘也不肯听的,难道就她心疼儿子,我就不心疼弟弟?我还会害弟弟不成?还不是没办法,家里就弟弟一个男丁,不求他光宗耀祖,总要学些本事,能把家业支撑起来才是。”
李氏红了脸,懦懦道:“你少说两句吧,我往后都听你的还不行么?!”
兰蘅笑说:“您要真肯听才好。”
兰蕙忙说:“四妹脾气越发大了,有什么话不能回家说,非要当着小主的面说,小主在宫里本就不容易,咱们帮不上忙就算了,怎么能拿家里的琐事烦她?”
兰蘅张张嘴没出声,兰芷笑道:“大姐这话就见外了,我虽在宫里,却也时刻记挂着家里,家里有事,四妹肯跟我说说,也省的我胡乱猜度,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再者听你们说说东家长西家短,就跟咱们一直在一处一样,我也当回趟家。”
李氏一听,眼圈又红了,几个孩子,她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兰芷,在家一天福没享过,陷进宫里还要不停cao心家里的事,都是她这个当娘的没用,才让女儿受苦……
兰芷一看她这神qíng,想想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不由叹口气,劝道:“额娘,你就是喜欢多想,我在宫里挺好的,皇上对我不错,底下人也听话,我如今吃得好穿得好,也没人欺负,天底下有几个像我这么大福?若是还不知足,老天爷都看不过眼,额娘您快别哭了!”
兰蘅被宋嬷嬷教了一年多,比李氏懂的多些,忙小声劝道:“额娘,宫里不许掉眼泪,你这样,若是被外人看到,那才是给小主招祸呢,快收了泪吧。”
李氏一愣,忙拿帕子胡乱把眼泪抹了,忐忑的看着兰芷,兰芷笑着宽慰她:“没事的,额娘。咱们娘几个在屋里说几句私房话,外头不会有人知道的,您放心吧。”李氏这才松了口气。
说话间,兰芷又觉得肚子有些饿,刚想让文玉去催一催,李嬷嬷就端了碗银丝面上来,细细的面条衬着清澈见底的汤,飘着点点葱花,看着就有食yù,兰芷不好意思的说:“这两个月我总是容易饿,半晌间总要吃点东西,额娘你们别见怪。”
李氏兰蕙都说:“能吃才好,小主就该多吃些。”兰芷抿嘴一笑,低头吃面,一会儿就吃了大半碗,又喝了两口汤,才让文玉把碗盘收拾下去,李氏等人看她胃口这么好,都替她高兴。
李氏说:“小主胃口这么好,很像奴婢怀老小的时候,这一胎肯定是个小皇子。”
兰芷笑道:“皇子也好,皇女也好,只要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我就知足了。”
几人都称是,兰芷又问些家中qíng况,李氏和兰蘅一一答了,又说些听说的趣事,一直聊到午时一刻,才依依不舍的把她们送出去。
宫中一天只有两顿饭,早饭是在八九点,午饭在一两点,到下午四五点还有一顿晚点,不能算正经饭食,兰芷一直不习惯,以前做宫女时,自己屋里有炉子有炭,又花钱买了些米面调料,晚上自己下碗面条或是熬些米粥,就着点心当晚餐;后来当了庶妃,日常份例增加不少,但仍不能自己做饭,和以前没差多少,不过是不用自己动手了,她虽然想过弄得小厨房,但宫里只有贵妃和佟妃是一宫之主,永寿宫和承乾宫才有小厨房,别处都没有,她不想招人眼,也就算了,没想到皇后会施恩允她建一个,她虽明知皇后想树她做靶子,看在能过上一天三顿饭的日子,也就不在意,横竖她如今有孕,怎么也低调不了的,倒不妨高调些。
腊月,皇帝很忙,连招幸宫妃都少了许多,一整个月也只看过苏兰芷两回,因见苏兰芷的大毛衣裳风毛出的不好,赏了她不少好皮子,其中有一整张白狐皮,苏兰芷极爱,命人做了件带袖披风,天晴时在院子里散步就穿着,既漂亮又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