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要辩解,他突然间抬起头来,被药气熏蒸过的栗色眸子透着一股寒气,“再说了,倘若……她真的不是,贺兰将军,我们又能从哪里给大冢宰找到一个真的元王后?所以,最好的结果就是,废后元氏一直在这宿月斋中,而且她——必须喝了此药!”
贺兰祥被他的话感染,缓缓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她自然是元王后无疑。尉迟将军,略阳公说到底也曾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个……我终究有些不义,所以……”
婆罗连忙揽上身来,“贺兰将军顾念旧qíng,这等事便jiāo给尉迟纲代劳好了!”他话音刚落,贺兰祥就如释重负一般退了出去,临走还不忘把房门给掩上。
禅房里顿时暗了下来,自贺兰祥一走,婆罗便没了耐心,“元夫人,你痛快喝了此药吧,倘若职下动手,便有些尴尬了。”
“我都已经说了我不是,你怎么还假装没听见?那个元夫人都被人掉包了,你们就真的视而不见?你就不怕别人知道?”
“这宿月斋怎会有旁的人来?夫人在这里说些什么话,那些尼姑都听不见的。再者,职下只是奉命给夫人带药,夫人喝了药,职下就可以功成身退了。”当婆罗把目光专注地投向我时,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那撇胡子下的一抹笑看起来实在冷漠。
我应该猜到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现代人的做人哲学,同样也是古人的;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什么比明哲保身更重要的。
“倘若是打胎药,我看就不必了吧。我的胎儿从来就没有存在过。”我看了药汤一眼,苦笑道。
婆罗轻轻一笑,“大冢宰赐的药,夫人无论如何都得喝完。”他忽然往药碗中扔下了一颗红色的药丸,药丸遇水则化,他dàng漾了两下,算是搅匀。
我眼睛立马直了,他当着我的面就往打胎药里加了料!“你该不会和茹公子是一伙的,现在是急着杀人灭口吗?!”
我的脊梁泛起阵阵的凉意。我真是太大意了,连来人是谁都没有搞清楚就贸然bào露了自己,茹公子没有毒傻我,还有婆罗在后边围追堵截。
婆罗狞笑道:“胡说八道!不过你这番谣言也没法子传出去!”他已失去耐xing,走上前堵住我的去路。
第四章 打胎药
我下颌一紧,他的大手稍稍使劲揪让我的下巴痛得要命,不由自主地就把嘴巴张开来,浓汁被他一把灌了进口,苦涩的药汁滑入喉咙令我作呕,我拼命地挣扎,剧烈地咳嗽起来,然而,却拧不过他厚实的双手。只是这一咳,眼睛也觉肿胀,眼泪差点就咳了出来。
婆罗见碗里的药洒了一半,被我喝了一半,便松开了紧握着我下颌的手,把碗扔到一旁,看着墙角láng狈不堪的我,淡淡道:“姑娘,顺应天命吧,这是你拒绝不了的。”
我胸中填满了愤懑,一拳挥向他,“见鬼去的天命!你们凭什么剥夺我生的权利!就因为我长得和元夫人像,我就该死吗?你以为这样掉包就真的神不知鬼不觉了?!”然而我挥出去的拳头,却被他一手包住,在他眼里,这拳头没有任何的攻击力。
或许是我太大声音,婆罗有些紧张,“什么掉包,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定然是怕外边的贺兰祥听见吧。
我不由更大声,“你敢说你不是掉包之人?”右手一把捉住他的手腕。
“我不是。”婆罗笃定的说。
我忽然间愣住了,我的手返回的信号值都处于正常基线范围内。
“你若不是掉包之人,又为何要趁机杀我?哦!你知道是谁掉包,你有心维护他,所以想杀了我,替他掩饰!”我死死地盯着他。
“胡说八道!简直不知所谓!”他推搡了我一把,神色有异。
然而,在他抽身离开之前,他的脉搏基线已经开始波动了。
呵!原来是这样!我心下了然,嘴上却不说破,只是瞪着眼望着他,虽然恨得厉害,却不得不暂时压抑下心中的怒火,重新捉住他的手腕,“我根本就不是元夫人,万一有人来验尸,发现我的身子没有怀孕?你就不怕会惹火烧身吗?”
即使是一个普通的人,也要请衙门里的仵作来验尸才能确定到底是自然死亡还是他杀,我就不信元夫人曾经贵为王后,她一旦死了,会那么糙率地弃尸荒野?该走的程序总该要走的吧?婆罗并没有参与掉包之事,虽然想趁机浑水摸鱼把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若真的连累自己,他恐怕也不gān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