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得容易_作者:怀愫(525)

  纪舜英还不知道闹得什么,只当纪老太太去的有蹊跷,狐疑看她,纯馨嚅嚅道:“老太太是梦里走的,倒不曾吃得苦头。”

  她没病没灾的,身子骨好的很,近来虽显得弱些,可看见纪舜英回来也多用的一碗饭,别个见她说着话吃着饭都要打个盹儿,也只当是年纪大了的缘故,哪里想得着,她不过歇个午觉就过去了呢。

  纪舜英忽的抬头:“是歇晌午过去的?”

  纯馨咬得唇儿点点头:“大哥哥噤声,不叫咱们说的。”既是昨儿晌午就去了,也就是他才一出门老太太就没了,却捂到这时候才报丧,他手指一紧,知道这怕是几房人在争东西了。

  纪家头一号的财主就是纪老太太,老太爷那时候也风光过两年,纪老太太又是宗女,她的辈份,摆在宗室里头也算高了,便是出了嫁,也年年都有银米缎子送来,她这么些年攒得许多东西,底下哪一个不看着她的私库,原来纪氏出嫁的时候,老太太掏出来的东西就叫人吃惊,自来不见她言语,随意拿些出来都是好东西。

  她人一走,几家想的都是一样,东西!老太太既是生前无话,那就该三份均分,可又不曾分家,这些东西是归了公还是归了私却不好说了。

  这个紧要时刻却不曾见着huáng氏的影子,纪舜英往屋里一扫,大房来的也只有纯馨跟她姨娘:“母亲呢?”

  “母亲昨儿还好好的,今儿却害起了头风,躺在chuáng上起不来呢。”纯馨也觉得奇怪,huáng氏的为人,家里哪个不知道,该她起来争了,她却躺倒了,怎么不古怪。

  夏氏平日里看着温柔和顺,到得这当口要温柔和顺有什么用,小胡氏眼见得huáng氏不在,还想赶紧捞一把的,哪里知道夏氏竟一步不让,看着是个口拙不会说话的,真到要她开口了,竟把她堵得没地儿回嘴。

  两边对坐着,谁也不让谁,前头兄弟几个没争出长短来,后头的女人便守着老太太的尸身,一夜都不曾睡,就怕一个看顾不着,叫别个得了东西去。

  这当口怎么少得了huáng氏,夏氏跟小胡氏两个都已经盘算好了,她是长房长孙媳妇,到得这会儿怎么能不争,原还想着两个一道对付了她,哪知道她竟病了。

  huáng氏是叫吓病了,那些个师婆哪里是好沾的,碰着了非得咬下一口ròu来,huáng氏正叫老太太的身后事急的嘴里长泡呢,那头师婆送了信进来,说咒符灵验了,来收账了。

  huáng氏一口气噎住了,她又不曾叫师婆咒老太太,哪里知道师婆一张嘴,说得她身边的嬷嬷无所还口:“老太太是府里的定盘星,不把这颗星星摘了,那文曲星怎么能落得下来。”

  嬷嬷学舌给她听,她一双手抖的连茶盏都握不住,她这里实是什么都不曾做,那些个桃符小人还没往纪舜英屋子里头埋呢。

  心里一时怕那师婆骗她,一时又怕是真的,若是真的,她的咒这样厉害,说不得纪舜英就跟着去了,既疑心她又不能不应承她,若是这时候捅出来,她也不必在纪家呆了。

  开了箱子拿出五两银子出来,哪知道那师婆竟狮子大开口,张口就要五十两,huáng氏才刚收来的田租归到帐上,此时也拿不出来,那师婆怎么肯信,看着是个宅门,竟连这点子银钱也拿不出来,便说若是赖帐,也就收手不管了,府外的夹道里,可有野鬼等着翻墙进来找她索命呢。

  师婆诳人不过这套说辞,哪知道正中huáng氏的心事,她可不就做过一桩亏心事,师婆也是见得多了,宅门里能有什么冤屈鬼,走街串巷的,全是女人咒女人,要么就是咒前妻生的儿子,真个咒丈夫的少之又少。

  既一下就叫她说中了,她便信口胡扯,说那野鬼是个年轻女人,身上血淋淋的,张着口在府外头等了十来年了,专等着家里的定盘星一倒,好进来吃huáng氏的血ròu。

  huáng氏叫她咒的就是庶长子,生辰八字儿都给了她了,前头那个野鬼可不就是这个年纪,嬷嬷一道下的手,huáng氏不曾听着,她先唬得满面土色,吓得自家摸了二两银子出来给那师婆,叫她画得一道符给她保命用。

  连猜带蒙,知道了这桩隐秘事,师婆心里乐开了花,这么好的由头不用白不用,gān坐在家里等着银子送上门,七套八问的,把那人死时的qíng状也能说得差不离,chuī风说道她死时不闭眼儿,只等着府上气运衰退了,就来索命来了,不独要huáng氏的命,还要纪舜华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