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潼便笑:“不是同大姐姐生份,实是我这两日犯秋咳,不好往你跟前坐的。”明蓁听了赶紧叫左右往厨房要梨水去,又吩咐了太医院,叫院正去替她看一回。
招手叫了慧哥儿:“到我这儿来,看看,又高了些。”慧哥儿同她常见,倒不怵,明蓁一叫就迈了腿过去,明蓁伸手要抱他,慧哥儿去看着明蓁的肚皮,瞪大了眼睛伸手碰上去。
两个还没说上几句话,阿霁进来了,她头上戴得金玉冠儿,身上披了一身销金红罗衣,鞋子的响铃儿半点不动,连金玉冠上的缀的花叶片都不发声响,仪态学了个十足。
进来先跟明蓁行礼,明潼立起来等在一边,到要同阿霁行礼的时候,她这才赶过来扶了她一把:“姨母真是,可不能多礼。”
这就是原先常来往的好处,阿霁看颜家些人都很亲近,跟明漪尤其如此,两个年岁本就相仿,在一处玩耍也不分什么尊卑,还只当是在家中,圣人又极宠爱她,她在宫里样样高兴,到了要挑驸马的年纪了,也还这么无忧无虑,看着倒比明漪还小些。
明蓁招手叫她过去,阿霁蹦跳着上去,伸手先摸了母亲的肚皮,肚里这个已然会动了,阿霁一伸手,就在里头踢她一下,阿霁欢喜的不得了:“又动啦。”
慧哥儿也学着她的样子:“又动啦。”阿霁一把把他抱起来,点点他的鼻子,慧哥儿“吧哒”一声香在她脸上。
明潼也跟着笑,这一胎,只怕自上到下都盼着是个儿子,梅氏都不知在家烧了多少香去,家里那个佛堂里摆满了菩萨,哪个菩萨跟前求的都是一件事,便是叫明蓁这一胎再生个儿子下来,往后不论进不进新人,后位总是稳当了的了。
阿霁玩了一圈又要回去,她自有课上,出来这会儿便是休息的,还约定了要叫明漪进来陪她玩耍,明蓁一一答应了她,等她出去才摇头:“叫惯坏了,甚都由着xing子来,换一个人来陪她,我还放心呢。”
纪氏教养出来的姑娘,明蓁自然放心,她也吃了一盅梨子水,明潼吃了两瓣梨道:“我也不同姐姐绕弯子,前头听着信儿,说是圣人想给太子寻两个伴读,我们慧哥儿的年纪,姐姐且看看合适不合适。”
明蓁笑了:“原是这事儿,你还特意跑一回,我原来就把慧哥儿算在里头了,五六个人总要凑齐的,只京里合适的人家少,等明岁开了年,就叫这几个进宫来。”郑家有两个妾怀了身子的事,明蓁也听梅氏说了,这个妹妹过得不如意,到底愿意帮扶她一把,何况叫别个陪着儿子,她也不放心。
明潼替慧哥儿谢过,明蓁又问了些丝坊的事,话没说上两句,前头已经送了好些东西来,圣人身边跟着着的大太监,一日要往皇后这儿跑个三五趟,过不多时,明蓁又困起来,明潼gān脆告辞出去,就在门边,还差点儿碰上了圣人。
她垂了头拉了慧哥儿,圣人也没停的意思,两边各自知道,只不说破,等进去了一问,原是为着慧哥儿读书的事,他这才哧了一声:“郑衍这么个百般无用的,倒有人替他cao心。”
他也知道依着颜连章的xing子当日不嫁,不过又落一个上辈子的下场,沉吟半晌说道:“按理荣王也该来,只他到底年岁大了,给他派个师傅过去罢。”
荣王就是废太子的儿子,此时读书已经晚了些,不独要给师傅,还得给说定娘子,再有两年,宫里不选秀也得选秀了。
明蓁轻笑:“听你的就是,我只怕晗哥儿的身子,受不住。”儿子多病,如今也不过上一课就要回来歇着,补药自来不曾断过,都是圆妙观里的张仙人替他看诊,身子倒是好上些,可要真个全好起来,却得去观里修道。
也就是张老仙人才敢说这话,都已经封了太子了,怎么能够送出去修这个,先帝那会儿修丹炼药,再来一个修道的太子,大臣们还不死谏。
这事儿没成,张老仙人便摇头叹息,圣人对他是半信半不信,也不在意,明蓁心里却有些疙瘩,特意问他一回,他便道:“纵不能修道,看些老庄总没错处。”
这可老庄学说早就不认是正统,张口孔闭口孟,哪里说得老庄,只得压下去,等他再大些再提这些。
明潼回了郑家,还没坐下吃口茶,西院就来报说杨姑娘吐了,要请大夫看,明潼冷笑一声,把那报信的丫头看一回:“该怎么罚怎么罚去,这样没规矩的下人,哪个送上来的,一道连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