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王身边的奴才常菁低头沏茶,余卓转着茶杯,“时辰未到,便是容他过两三日又有何不可?”
七王甩掉笔墨,闷坐不语,余卓想起殿前跪着的左丞相,便问起了缘由。
边境军中传来消息,西境接壤临土白漓国近日有所骚动,十四年前该国曾在祁沅内乱时盘踞占领西境十三座边陲城镇,后经鬼刹帝领兵攻战,夺回十座,今还有三处老祖宗留下的疆土在他人手中,白漓国不知餍足,每隔上一段时间就要闹出些事虎视眈眈的盯着这到口又丢的肥ròu。
对于记吃不记打的小国,鬼刹帝从未手软,躁动一次打一次,一直到如今,七年来,白漓国再也没敢再瞧一眼祁沅的疆土,但最近却又有了异常。
而对于异常这种事,七王批阅的奏折上只有胡乱几句话,根本没把异常放在眼里,于是左丞相一瞧奏折,便恼了,打算拼了老命来劝一劝谏。
吏部尚书刘文等人苦心蹲在左丞相身边劝他,何必呢,别让这huáng口小儿给气着了。
殿内,七王满不在乎的说,“爱跪就跪着吧,真当本王看的上这群老头子。”
左丞相跪了一个时辰就受不住了,最后被刘文给搀扶了回去,走在素冷的王宫内,“丞相大人没收到陛下的回复?您就是跪死了,王爷也不会动容,还害得陛下心疼,错失良臣。”
左丞相双腿直发颤,怀里揣着鬼刹帝的亲笔书涵,勒令西境统帅雷晏暗中从自卫军中调取兵力加大边防的防护,同时启动探子监视白漓国的动静。
左丞相从怀里摸索,掏出一只油亮大饼颤巍巍吃起来,边吃边说,“王爷回复的奏折早就被老夫烧了,你当我跪的是他?!我跪的是十七爷,求他在天有灵保佑陛下。”他说着不知怎的喉咙一酸,握紧手中的油饼,“十七爷不是最疼陛下了吗,怎么能忍心看着王爷糟蹋陛下的心意呢。”
吏部尚书叹口气,揪了一口左丞相的油饼咽下去,左丞相瞪眼,收起自己的油饼嘟囔道,“这可是陛下专门为老夫请的做油饼的伙夫,这次看刘大人扶老夫的份上才给的,下次吃就要掏钱了!”
撒了大芝麻粒的油饼又薄又香,在口中香味不散,丞相大人爱饼成痴,日日都要啃上几口的,刘文搀着左丞相,嘴里嘀咕,也不知道是谁向陛下抱怨的,说吃不上好饼,寿命都要少活几年的,害得陛下派出去数人,才终于带回来了祁沅国最会做饼的厨子。
老huáng牛在路上慢腾腾折腾了五天,路程走了一小半。这huáng昏还没落下,老huáng牛就纷纷低头啃起荒山野岭的gān糙堆来,暗卫软硬兼施,却一点效果都没用,牛蹄子就是一步不动。
云隙踏出车外,见暗卫正苦心劝慰老牛多走几步,等找到落脚地儿再吃。
他走了过去,暗卫眼里一喜,云公子肯帮忙真是再好不过了。
云隙拍着老huáng牛的硬角由衷赞叹,“这~牛~甚~合~我~意。”
虽然他是蜗牛,但似乎很合得来的样子,都慢吞不好动。
暗卫,“……”
皇帝出面让暗卫猎些吃的来,今夜就暂且在这里露宿一夜。
天色将黑未黑,像洇了水的浓墨渲染了整个天幕,四周僻静,糙影憧憧,皇帝臂上搭着绸子袍,“云公子冷吗?”
云隙蹲在老huáng牛面前悠闲的喂它吃糙,老huáng牛吃的慢,细嚼慢咽,幸而云隙公子也不快,配合起来有种莫名的默契。
没等云隙说话,皇帝的袍子重重落在肩膀上,与他同蹲在老huáng牛面前,“你不吃?”
云隙挠挠下巴,看着老huáng牛悠然肆意的咀嚼,喉咙里发出满意的吞咽声,“有~点~想~吃~”
皇帝,“……”
他就说嘛,兔子怎么会不喜欢吃糙。
但云隙还是没吃,虽然都是牛,但他不是随便的蜗牛,不能随手地上拔一捧野糙就吃。
暗卫悄然出现,手中掂着猎物,皇帝眼风一扫,顿时心里直道不妙,一只满是彩羽的野jī和两只肥硕的胖兔子被放在了跟前。
暗卫还未说话,就被皇帝打发去寻溪水清洗野jī,然后他拎过两只奄奄一息的兔子朝云隙面前挪了挪,“云公子,抱歉,孤忘了嘱托侍卫了。”
怎么就猎来两只兔子呢,这不是让面前的兔子jīng闹心吗。
云隙抬眼,皇帝动了动嘴唇,“要不然孤就吃一只吧,这一灰一白你觉得吃哪一只比较好?”他想了想,既然已经抓来了,眼看着都活不成了,那他就吃一点,然后让另一只入土为安,想必他就吃了些许,这兔子jīng也不会太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