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地下散乱的那些楚淡墨为他包扎的碎布拾起,再抬头也是浅笑如chūn风:“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唤过我的
名字了,久到我差点遗忘自己的名字。”
这样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含着多少辛酸,多少悲哀?这便是一个生在帝王天家男子的无奈与凄凉。
帝王天家之子,身份何其的尊贵?世间几人敢直呼其名?而在尊卑制度森严的大靖,更是奢求。生
母位分太低见到自己的儿子都要行礼,直呼皇子,生母尚且如此,更遑论其它人。
楚淡墨心底也莫名的觉得一酸,却是qiáng忍着压抑着。
凤清澜就在她那qíng绪波动之时,牵起她的手,将她拉到他们坠落下来的寒潭边,细细的为她清洗伤
口与手上的泥土污迹。
“嘶……”深秋刀水,是冰冷的,浸泡在伤口上,出了凉意更多的是微微的,楚淡墨不由的倒吸一
口气,然后挣扎道,“我自己来!”
凤清澜却是不理会她的挣扎,固执的按住她的双手,用着残布轻轻的为她擦洗,细心的尽可能的避
开她的伤口,实在无法避开的,他会一边放轻力道,一般轻轻的chuī着,将她所有的痛降低到最低。
这份平淡的细致,小心的温柔,不禁让楚淡墨心神一动。曾经她便幻想有这么一个男人,他无需顶
天立地,无需给她富贵荣华,无需让她锦衣玉食,只要能够给她一份chūn水一般的柔qíng,她便会不惜一切
的与他生死相随。
在经历过诸葛旭后,她已经不再奢望,不是否定天下的男子,而是尽管她不曾对诸葛旭动qíng,但是
也曾对他有所希翼,可是最初的希望变成了最终的绝望,她的心同样印下了一层浅浅淡淡的yīn影。
而眼前这个男子,绝对不会是她的考虑,也许日后她的人生寂寞了,需要一个人陪伴,一个人依靠
,她不是那种迂腐的女子,她会再择良缘,却只想要一个深深的爱着她的农夫。
凤清澜低着头为楚淡墨清理,没有注意到她的神色变化,清洗好后,又将余下的残布略作整理,然
后为她擦拭gān净,最后将她的一双手轻轻的包裹起来。
“这一双手,合该便是用来弹琴作画的,墨儿以后不要糟蹋了它。”将包好的双手捧在手心,凤清
澜细细的看了看,抬起头望着楚淡墨,淡笑道。
楚淡墨没有说话,而是默默的收回手,这一次凤清澜没有阻止,定定的看着那双缠着白布的手,一
点点的离开他的掌心,划过他的指尖,最后毫不留恋的错开,漆黑幽深的凤目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
两人一时无话,凤清澜主动的担任了做午膳的职责。他是天潢贵胄没有错,可是他六岁便在战场上
成长,十二岁便已经皮甲上阵,经历过的大小战役也不计其数,熬药做饭这些为将者不可少的能力他又
岂能不会?
所以一顿称不上美味,但是也可口的菜汤羹还是让饿了一日多的楚淡墨吃的极为舒心。
膳后在楚淡墨的要求下,凤清澜为自己熬了一碗汤药,说是解残余的蛇毒。对于凤清澜突然复明,
楚淡墨的解释是蛇毒以毒攻毒之效。
然而她没有告诉她,她的血可以解百毒,她的眼睛与蛇毒都是因着她的血。然而她的血却也是剧毒
,这种毒发作起来很是可怖,对于男子尤为特殊,一年一次,不会丧命,却会让人痛的生不如死,唯一
能够这种毒的人只有她,而解这种毒的方法便是与她有着夫妻之实,对于女子更本无药可解,只能年年
承受噬心之痛,唯一可以缓解的办法,便是剧痛之时,再以她的血解痛。
当日她喂下诸葛旭血时,就是给了他一个机会。对于凤清澜她是被迫无奈,因为那是qíng势紧急,她
只能从全,她不否认凤清澜的优秀让她有着女子本能的悸动,可是她很理智,所以她不会告诉他这个秘
密,至于凤清澜的毒,她必须的好好想想如何替他压制。
“我想这儿必定还有通道出口!”
一连三日,凤清澜的伤势因为这儿有着丰富的珍贵糙药而复原的极快,所以这两日楚淡墨在想着用
什么办法不让凤清澜察觉,又能让他心甘qíng愿的接受她每年送去的压毒之药,而凤清澜都在找着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