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很浅,没关系。”
“我看看。”叶人笙探过身子,轻轻掀开他的衬衫领口,一道不规则的狰狞伤口横在他后肩上,顺着左臂一路向下,血液刚刚有些凝结,这样的创口一定是斜坡上那些尖利的石子树根划的,可她身上却仅仅是浅浅的擦伤。
“都裂开了还说不碍事……”她将他的衬衫又拉开了一些,想检查更下面的伤口,唐熠穿了一件很薄的白衬衫,没有半点花纹。此时这衬衫已经看不出原貌,混了雨水和泥浆紧紧的贴在他身上,几乎变成半透明的地方隐隐透出了肤色。叶人笙突然想起初见他的那一刻,也是这样luǒ/露着胸口……
luǒ/露luǒ/露luǒ/露……胸口胸口胸口……
叶人笙惊觉自己的思维好不健康,一抬头却正对上唐熠看向她的眼,他刚抹去脸上的脏水,现出一副明眸皓齿的模样,近在咫尺。
她心头突然大象乱撞了几下,转过头愤怒的鄙视自己,都不饱不暖了还有qíng绪思yín/yù。
唐熠不明所以,本来帮他看伤口看得好好的为毛突然转过去不说话了……
女人果然是奇怪的生物,笙哥很彪悍,所以是又奇怪又彪悍的生物……
大雨一直未停,两人为了积攒力气都尽量少说话,叶人笙眼皮不停打架,但唐熠不准她睡过去,便迷迷糊糊的靠在石壁上。
脚下突然感觉有些cháo湿,她被凉水激得一惊,猛然发现雨水已经积攒到了石台边缘,马上就要淹上来了。
“我们跳下去,”唐熠镇定的道:“扶着石头,如果雨够大,也许不到一个小时就能把这道地fèng填满,可以游出去了。”
“我不会游泳……”旱鸭子笙惊恐的道。
“抓着我的手。”唐熠望着她:“千万别松开。”
他的神qíng不容她拒绝,叶人笙握住他的手,一样的彻骨冰凉,却似乎温暖着她的掌心。
泥水汹涌的将她包围,叶人笙将秤砣顶在脑袋上靠在石头边,唐熠扶着另一边石墙,稍有不慎就会滑进深不见底的地fèng中,两人在角落维持着三角形状,虽然辛苦,却也相对比较稳定。
饶是这样凶险的时刻,见到叶人笙这副模样,唐熠也忍不住黑线。
“命都没了还要什么摄像机?”
叶人笙瞅准一个凸起的石阶,将秤砣小心翼翼的放了上去,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这么宝贝它,也不全是为了钱。”叶人笙向唐熠苍白的笑了笑:“别忘了我为什么落到这步田地,这东西本来不是我的责任,可社会就是这样的,老人欺负新人,小王以为可以赖给我,可他——找错人了。”
她的表qíng忽然很认真:“他以为我是新来的就可以欺负?以为摄像机坏了胡导就会把我赶走他就高枕无忧?!想得美,我偏偏就要把摄像机好端端的拿回去,公理自在人心,我就不信没有人肯说出真相!”
她的声音在雨水中有些沙哑,却是不卑不亢的倔qiáng。
这样一身的棱角,社会那样残酷,可以想象以后会怎样遍体鳞伤。可那一瞬间,唐熠不想说也许不会有人为你说话,不想说也许摄像机早就坏了,仿佛一切黑暗都无法抹杀她眼中的明亮。
而他只想纵容这种明亮,即使要去颠覆冰冷的现实。
唐熠在心中暗暗记下了小王的名字,叶人笙却又叹了口气:“算啦……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去。”
“一定可以。”唐熠轻道:“记得我是谁么?就算我死在这里,媒体也会把我的尸体挖出来,坚持下去,会有人来找我们的。”
他这番话虽然说的是事实,却携着浓浓的自嘲。叶人笙不禁想到如果没有唐熠,也许真的不会有人费财费力来找她,又想到她下山之前唐熠曾经劝过胡导说她一个人不安全,心中突然溢满了感激。
“如果我们活着出去,我一定请你吃饭。”
……笙哥你表达感激的方式敢大气一点么。
唐熠微微一笑:“我不会客气的。”
然而事qíng却愈发恶劣,雨偏偏在这时候停了,水平线离裂fèng口还差大约四五米。
上面还有一些可以攀爬的地方,可两人因为水势上升不得不苦苦支撑的地方十分光滑,仅仅有几个浅浅的纹路,没有任何着力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