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莫没有辩解,因为她说的一言不虚。
当年离墨封印狱界之后,尊上无法继承狱界之力,只得与妍锦联手,再次打开狱界。那一日,满池的莲花盛开。
尊上一人独坐在莲花池旁,脸色是他前所未见的深沉和疲惫。
“尊上可有烦心事?”他问。
紫魄只抬眸望了他一眼,“邪莫,你跟了我多久了?”
邪莫微微一怔,随后恭敬地答到:“我自尊上年幼就一直在你身边,至于时日……我也不记得了。”
紫魄好似并不在意,紫眸忽地扫向那池荷花,波光微微一转,一朵盛放的荷花就跃然掌中。
淡粉色的花瓣上还盛着清晨的雨露,随着他指尖的轻轻摇曳,圆滚滚的露珠也随之滚动。
紫魄有一搭没一搭地晃动着,忽地,纤长的玉指倏地顿住,抬眸望向邪莫:“有何事?说吧。”
邪莫有些惊讶于尊上的敏锐dòng察力,但凡是他所想的,尊上都能轻而易举看穿,但是尊上所想的,他从来猜不透。
邪莫敛回心思,踌躇片刻后,终是问出:“尊上,妍锦此番来,让你趁离墨不在神族神殿之时打开狱界,你会答应么?”
紫魄默然不语,只是脸色愈加深沉。
邪莫接着说下去:“她这次竟如此大方的把聚魂珠送到尊上手中,我觉得这对我们来说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之前好不容易从瑶素那里得到狱界之钥和聚魂珠,眼看着要得逞之时,却被离墨封住了狱界,聚魂珠也被妍锦趁机夺走,最后只得功亏一篑。如今离墨已深受重伤,要是能重新得到聚魂珠,再加上他们手中本就有的破尧之石和狱界之钥,那么打开狱界并继承里面的神力将会再无阻碍。
紫魄微微低垂着头,指尖抚弄着手中的荷花瓣,动作轻柔,眼中却是一片意味不明的幽深。
“但是尊上,妍锦此番动作,也许会对瑶素……”
妍锦乃阎族族长之女,且是下一任族长的继任者,在阎族拥有仅次于族长的至高无上的地位,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数万年来,独独对上神离墨格外钟qíng,也因此向来视瑶素为眼中钉,ròu中刺,yù处之而后快。此番主动jiāo出之前夺走的聚魂珠,意图再明显不过,她不会cha手他们打开狱界封印,也不希望他们cha手她与瑶素、离墨之间。
紫魄徐徐收拢掌中的莲花,抬眸望向邪莫,“邪莫,你觉得我会如何决定?”
邪莫回答:“属下愚昧,不敢妄自揣测尊上之意,但是……”微微一顿后,终是说出,“希望尊上以大局为重,三思而后行。”
紫色的眼眸尽是高深莫测,他忽地五指收拢,盛放的荷花倏地被揉成花浆,顺着他的指fèng滴落下来。他站起身轻轻一chuī,掌中顿时连渣屑都消失无踪,空气中只余若有似无的淡淡香气,好似有,又好似无。“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极想要得到的东西,重要到其他任何人都比不过,你明白么?”
一念起时,常常尘缘注定。
庙中。
拂瑶平静地说:“邪莫,其实许多事qíng我并非毫无察觉的,但是我却固执地不愿深究。只是当时我在赌他是否会念及我和他之间的qíng分,可惜第一次他就让我死了心,第二次更让我彻底绝了念。我始终只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且也只能是颗棋子,否则一切便不会是今日这般了,你可明白?”
邪莫冷清的脸色难得露出些许愕然,没想到她……
“其实当爹爹拿走我身上的聚魂珠之时,我欠他的已经还清,后来当他再次打开狱界之时,便委实是把我们之间的最后一丝维系都生生折断了。”
他冰冷的语调似有几分恼怒:“尊上有他不得已的苦衷,况且在他得知离墨救了你后,吩咐我在你转世后尽力护你周全,让我在荒野之穹遍种彼岸,这次也……”
拂瑶忽地笑出声,眼神却是冰冷异常:“杀了我曾经最亲的花神婆婆!把我带到他身边只是为了利用我!为了他自己的大业曾两度置我于死地!邪莫,如果你是我,你会冲着这句他也有他的苦衷,就把前尘往事一笔勾销么?”
邪莫冰冷的瞳孔多了些许幽深,最后终是沉了下去。
拂瑶叹了口气:“我做不到,兴许永远都做不到。而你,也永远不会明白我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