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绯若也在那蒲团上坐了,看了一眼宇文器脸上的淤青,叹了口气,“我刚刚应该注意点,不要在你脸上动手的,这几天你怎么见那些将领。”
“哼,又不是娘们,难道还在乎那张脸不成?”宇文器这话明显意有所指,说的就是殷素素。
白绯若也没说什么,拍开粗陶酒坛上的泥封,先灌了一口,辛辣刺激还带着苦味的酒液从喉咙中涌入,直烧肺腑。怪不得古人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那些失意痛苦的人,比如说殷素素的小姑夫常洛总沉浸在杯中物中,这种刺激辛辣的东西烧着内脏的同时,心中的痛苦好像也真的减少了那么一点。
“你给我慢点喝,你喝醉的太快,我怎么办?”宇文器看了白绯若一眼,翻了个白眼,推了个粗瓷碗过来,又道,“我这里没什么好东西,不过村酿烈酒,粗瓷碗。”
“呵呵,只要酒够烈就行了。”
“是啊,不烈怎么喝醉?”宇文器瞪了白绯若一眼,叹了口气,“我没见到你之前,我是很恨你的,老子什么都不比你差,凭什么林钰那丫头就是看上你了?我那时候,真的该不管不顾,就诱拐她跟着我走的。”
白绯若原本还在一碗一碗的灌酒,听到宇文器这么说,也顿住了,瞪大了眼睛看他,“我去,朋友妻,不可欺,你还真的打过小玉的主意!我一直以为你喜欢我姐姐的。”
“老子以前也以为你姐姐那种姿容绝代,倾国倾城,人又聪明非凡的才配得上我,可是老天不这么安排啊。”宇文器长叹了一口气,“可惜,人家林钰看不上我,倒是看上你这个绣花枕头了。偏你又没保护好她,我没见到你之前,真的是恨你,我都在想怎么杀了你。不瞒你说,我昨天夜里筹划了一夜,可是,看到你这样子,又觉得,林钰丫头眼睛也没花,我确实没有你那么喜欢她。”
说到这里,他沉默了一下,猛地灌了一碗烈酒,“至少,我是不可能为了她一夜白头的。”
“那又有什么用,我恨得我立刻死去,就求的她能对我笑一笑。”白绯若扯了扯嘴角,笑的极苦,比起他这个笑容,碗里的苦酒都甜的像蜜。“你也不用想着杀死我,因为我已经基本死了。”
没见到白绯若前,宇文器的确是恨他的,可是毕竟同是天涯沦落人,此时给白绯若倒满了酒,自己也来了一碗,端起粗瓷大碗“别多想了,喝酒!还有兄弟我这个失意人在陪着你,至少,她很爱你,爱的愿意保护舍弃自己。老子我还没开口,就被她给拒绝了啊!”
“是啊,我应该觉得幸运。”白绯若也把碗中苦酒一饮而尽,长叹了一声。
可如果这是幸运,我愿意当世上最倒霉的倒霉鬼,只要你在我身边……
第590章 怎么样
“得了吧,你哪有我倒霉!”宇文器撇了撇嘴,“你好歹也过了二十年好日子,你想想我自出生到今日可曾能放松过?”
也是,这位倒霉的四皇子,自出生就没了娘,还背上了罪名,被亲爹厌弃,十四岁就被丢到西北,其中经历艰难危机无数,好不容易二十五岁了,他娘被平反,皇帝爹也有些看好他,他三哥又谋反,并且成功了,一路奔逃到西北,又开始了艰难的反抗,和他三哥争家产。他要做的又不是不是寻常人家争家产,是谁输了,谁就要丢掉包括xing命在内的一切的战争。
想到这里,宇文器也很烦恼,而且他也确实因为林钰的死心痛,白绯若更不用说,一夜之间,如墨青丝被霜白晕染,心中之苦痛可想而知。
心中本就烦忧,酒不醉人人自醉,何况这北地的酒因为要抵御冬天的苦寒,远不不是温软绵和的南方酒能比的,两人虽然有武功在身,然后喝了小半夜也都醉了,间或两人也聊了许多事qíng。白绯若千里迢迢跑到西北来,自然也不是来探友找宇文成喝酒的。
有些时候,有些事qíng,你不亲自经历永远不会明白当事人的感受,白绯若自此才明白殷素素为何如此自苦。以殷素素的风华绝代,心机城府,巨富身家,却日夜难眠,每天像是紧绷着的弦。不是没有人劝过殷素素,连渺茫的线索都没有却去不顾一切的复仇,何必如此?
以殷素素的手腕美貌,难道真的拿不下一个陆平之?作为一个女人,如果夫妻和睦,儿女双全,钱权都有,难道还期望些什么?殷素素未必不明白,这种背负这沉重仇恨的生活不是幸福,可是终究是没有办法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