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不散眉弯_作者:安宁(81)

2017-04-20 安宁

  那丫头惊吓不已,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恐惧万状地跪在地上,半句话也不敢回。夏闲娉冷眼旁观着,好一会才不耐地挥了挥衣袖。昭缇又戳一下那丫头,才停下手来,“你还不快滚!”

  那丫头战战兢兢地从地上爬起,也不敢拭泪,只捂着已被拧肿的手臂慌忙退了出去。

  又过几日,白世非仍旧还没回来,倒是邵印往疏月庭送了两封信。拆开第一封,看完后晏迎眉长舒口气,“尚坠,没事了。”

  “嗯?”

  “御史台的问讯结果已经出来,呈报给太后和皇上之后,只是免去了我爹的枢密副使和参知政事之职,贬为应天府知州,眼下家里还算安宁。”

  “感谢菩萨,万幸没大事。”

  “其余牵涉之人或轻或重都入罪了,娘说我爹之能从轻发落,全赖白公子从中周旋,让我好好谢他。”

  尚坠默了默,说道,“他连影星儿都没了,怎么谢好?”

  晏迎眉拿过另外一封信,看了看封扉上的抬头,递予她,“你的。”

  尚坠摇了摇头,“你看便是了。”

  晏迎眉依言拆开,阅罢道,“白公子说他在河北路大名府,过些日子就会回来。”放下信,她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可记得我们初来之时?”

  尚坠也轻轻笑了笑,“怎会不记得呢。”

  那时他也如同这般,总在静悄悄之间就已出了门,一会去江北,一会又去江南,常常一走就是大半个月,好不容易人回来后那京中的达官贵人全都蜂拥而来,府内酒筵珍馐,欢声笑语日日不断。

  “很久没见他呼朋唤友了。”忆起往事,晏迎眉轻叹了声,看了尚坠一眼,“白公子这半年来变了许多。”

  尚坠不语,过了会,起身道,“我去给你取些果品。”

  出了里屋之后,却越走越慢,最后在廊前的台阶上坐了下来,双手抱膝,把尖秀的下巴搁枕在膝盖上,静静垂视着地上青砖。

  原来,时光真的可以使人改头换面。

  到而今一切都已不同从前。

  不过半年之间,一颗心竟已愁损不堪,仿佛老得飞快。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越来越不想再开口说些什么,只自己知道,心底某个地方其实始终藏着一种无法成言的浮躁,而那张曾经含笑的颜面,也时不时会浮上眼前来扰人。

  在那样微弱却无法遏止的思念当中,孰对孰错,值得与不值得,便连同曾经的无奈,委屈,泪水和心疼,于无法相见的光yīn流逝中仿佛都悄悄地淡了,再淡了。

  第八章 怒感己身同

  由于晏迎眉向来不管事,夏闲娉的手段很快便见了效。

  不但浣珠阁里的仆人们全都变得对昭缇忌惮不已,平日里噤若寒蝉,而且只要不是夏闲娉主仆两吩咐下来的事儿,即便邵印的说话,表面上也轻易不敢遵从,只怕待大管家转身出了浣珠阁,自己就会招来一顿打骂。

  又一日,晏迎眉依然还是留在疏月庭里,张绿漾嫌对着夏闲娉十分无趣,也吩咐下去不出来用膳,偌大的膳厅里,主桌边上只坐着夏闲娉一人。

  美味佳肴被逐一端上来,最后是一道炉焙jī,夏闲娉夹了一小箸,轻尝后却皱了皱眉,昭缇一看,赶紧上前端起骨碟,夏闲娉便掩着唇把嘴中jī块吐了出来。

  邵印见状,连忙趋身上前,诚惶诚恐地道,“可是不合二夫人口味?”

  夏闲娉淡淡道,“酒和醋调得过多,jī块又烹煮得不够苏熟。”

  昭缇快嘴地搭了句,“昨儿个的蒸鲥鱼也是这样,没把腥味去尽,叫我们小姐如何入口?”

  夏闲娉瞥她一眼,“多嘴。”

  “是,奴婢知罪。”昭缇朝邵印歉然一福后退到一旁。

  “都怪老奴办事不周,还请二夫人见谅,那厨子几次三番做不好夫人想吃的菜式,老奴早该把他换了。”邵印的说话似隐隐含着一丝试探,然而他脸上态度极其恭谨,又让人觉得那话里其实并没什么意味,也不过就是询请夏闲娉的意思而已。

  夏闲娉搁下筷子,仿佛是想了想,又仿佛只是随意地笑了笑,轻描淡写地道,“那就有劳大管家——把人换了罢。”

  “是。”邵印应了声,半垂慈目内飞快掠过悟色,再不多话。

  静立在一边的仆人们悄悄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尽皆屏息,连呼吸也不敢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