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越离眸色一沉,她看着他俊魅的面容紧绷,心中一股不祥的预感升起。
龙越离看着沉睡中形容苍老的蓝玉烟,淡淡道:“那个女人知道了朕太多的秘密。”
周惜若缓缓放开了手。夜寂静无声,一旁的烛火跳跃不定,恍恍映出三人不一样的面容……
……
周惜若的身子渐渐好转。也许鬼郎中说得有道理,她的身上有长生丸的药效,所以比旁人多了几分活命的机会。鬼郎中如今已是皇宫中的贵宾,来去自如,无需令牌。
他每日前来永宁宫中为周惜若诊脉开方。他相貌清隽,虽已年过五旬可是却依然jīng神矍铄,目光如电,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威仪。他开的药苦涩难喝,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邪气。周惜若知道他来历定不简单,但是无论温景安还是云思泽都无法查到他的来历。
鬼郎中为周惜若探完脉象,手捻清须淡淡道:“皇后娘娘的外伤已全好了,只是五脏六腑都还虚弱,我再为娘娘开几剂汤药调理一下。”
他说着挥笔写下药方。周惜若看着他的清隽的侧面,忽地道:“先生有点像本宫一位故人。”
鬼郎中的手微微一顿,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问道:“皇后娘娘觉得我像谁呢?”
周惜若摇了摇头:“只觉得眼熟。”
鬼郎中哈哈一笑:“皇后娘娘千万别思虑过重,不然小心病又反复。”他说罢把方子jiāo给了宫女,转身要走。
“等等。”周惜若轻声唤住他:“先生为何要救本宫?相信以先生的风骨一定不把荣华富贵看在眼中。”
鬼郎中定定看了她半晌,微微一笑:“皇后娘娘为什么要追根究底呢?也许到了最后谜底终究会揭开。”他说完转身翩然离开了永宁宫。
周惜若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微微皱起了眉头。晴秀上前,问道:“娘娘,这个鬼郎中看着古里古怪的,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周惜若拧起眉头:“本宫也不知道,总觉得他别有所图。”
晴秀哎呀一声:“那他开的药娘娘还能吃吗?”
周惜若淡淡道:“他还不至于置本宫死地。若他要本宫死,又何必救了本宫呢?”
……
楚太后处置的秘密旨意下来。一条白绫,一杯毒酒,还有一柄匕首。
这已是帝王对她最宽宏大量的处置:赐死。就在今夜月yīn最盛之时。
周惜若喝着宫女端上来的苦药,听着林公公禀报来的消息,手中微微一顿,口中的苦药越发苦涩难以下咽。
她问道:“没有任何商榷的余地了吗?”
林公公看着她的神色,挥退宫女上前低声道:“太后娘娘bī宫变乱,还曾置娘娘死地……最重要的是她还知道皇上的身世,这一桩桩一件件都非死不可的死罪呢。”
周惜若眉间幽幽,她垂下眼帘,淡淡道:“这本宫知道。只是……毕竟太后曾经养育过皇上。虽然母子qíng分淡薄但是终究是有母子之缘。”
而且以蓝玉烟所说的,楚太后还是龙越离的姑母,有极亲的血缘关系。
林公公叹息:“在天家中连兄弟都能相残,父子都能相杀。这点母子之缘算得上什么呢?”
周惜若闻言淡笑,是啊,这点母子之缘算得了什么呢?楚太后知道了太多的秘密,非死不可。赐死只是个体面的死法,再多已是不能了。
周惜若轻叹一声,缓缓起身,神色清冷,眸色幽幽:“去告诉皇上,本宫想去送太后娘娘最后一程。”
她说完起身翩翩离去。
夜深,一轮明月就在天上缓缓随云而走。yīn森的永巷中寂静无声,重重寒气笼罩在这yīn森之地,没有一点活气。故地重游没有怀念,只有黯然神伤。曾经的爱与恨早就随着天翻地覆的惊变而消逝。那曾经被践踏入土不甘不忿不屈的倔qiáng女子现已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坐拥后宫,与帝同尊。
她看着眼前满地的萧索,忽的眼前掠过那个人冷峻的眉眼,一片茫茫雪地上,他缓步走来。
“惜若,我不值得你这么恨我,把一辈子都赔在了这宫里。……”
这是他唯一对她说过最真的话,寒风chuī起,过往烟消云散,人亦已无影无踪。
“娘娘,走吧。”身边的林公公低声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