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云和道:“阿姆动手吧。我忍得住。”
阿姆看了他一眼,转头对缩在帐角的周惜若皱眉道:“不懂来帮忙吗?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你的男人死?”
周惜若顿时语塞。邵云和看了她苍白的脸色,低声道:“阿姆,不用她来。”
阿姆哼了一声,一掌拍了他的脑门:“她不来谁来?难道叫外面粗手笨脚的男人?还是别的女人?”
邵云和似乎十分敬畏她,遂闭了嘴。周惜若上前,看着邵云和道:“我来吧。”
邵云和冷冷看了她一眼,别过脸去。
阿姆拿了一块gān净的布,上面涂了刺鼻的糙药,对周惜若道:“你先弄断箭头再把箭拔出来,我再上药就不会流很多血。”
周惜若看着他上身血流一身,手不禁微微发抖。她还从未帮人从身上生生拔出箭。阿姆见她犹豫,连声催促:“快点!”
周惜若只能深吸一口气跪坐在邵云和跟前,颤声道:“我要拔箭了,你忍着点。”
邵云和冷哼一声:“你杀人都做过还怕这吗?”
周惜若听了这话脸色越发苍白。不过不知为何手忽地不抖了。她依言拗断箭头,然后握住箭身一咬牙用力拔出。灼热的鲜血也随剑身的拔出而喷溅了她一身。邵云和闷哼一声,几乎痛昏过去。阿姆眼疾手快手中的膏药贴上了他的伤口,为他包扎起来。
周惜若看着手中染满了鲜血的剑,怔了半晌这才赶紧丢掉。阿姆已帮邵云和包扎好伤处,丢给她一块gān净的布,略带疲倦地道:“剩下的就你收拾了。”
她说完不容分说走出了帐蓬。周惜若看着手中的布,再看看眼前满面痛色却硬忍不吭声的邵云和,顿时头疼起来。
帐中寂静,这却是他们两人在赤灼第三次相对。周惜若怔忪了一会,看着他紧皱的眉头,连忙道:“我来帮你。”
她说着出帐子拿了一盆清水走进来要为他清理身上的血迹。邵云和冷冷看着她,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布冷声道:“你滚。”
周惜若见他到了这个时候还在逞qiáng,顿时脸色微沉,道:“你既然不喜欢看见我就把我远远从眼前赶走算了,何必让我住在这里?”
邵云和冷冷瞪了她一眼,带着讥讽:“你以为我不想让你滚出这里吗?只是义父恰好把你丢在这里而已。”
周惜若气极反笑:“是,我都忘了你还有一个好义父。你义父是不是吩咐你把我好好关着,哪一天可以拿我来威胁龙越离罢了。我不过是你们可以利用的工具,没有资格在你面前出现。既然如此我离开这帐子总行了吧!”
她说着转身要离开帐子。
“你敢走出帐子一步我就杀了你!”身后传来他沉怒的声音。周惜若转头,看着他煞白的脸色,折返回来坐在他面前。
邵云和脸色已极难看,箭伤的痛楚因为拔出羽剑而越发难以忍受。他额上汗水涔涔,青筋bào出,样子十分痛苦。两人对视,恨意在他眼底翻涌,奔腾不息。
周惜若咬牙盯了他一会,一把抢过他手中的布,冷冷道:“你不是恨我吗?恨我不屑我也要你有命活着才行。阿姆让我帮你,你难不成你怕我暗中杀了你?”
邵云和冷哼一声:“你杀不了我。”
周惜若看着他yīn沉的眼,忽地觉得心中涌起一股疲惫,淡淡道:“是,我杀不了你。我一直都没有办法杀了你。”
邵云和眸色一闪,眼底的怒意渐渐消散。周惜若说完拧gān了布为他擦拭身上的血迹。她的手势轻而细致,冰凉的水擦拭过他满身是血的身上,浇熄了他的怒气。他不再抗拒她的碰触任由她为他擦洗身上的血迹。等一切整理妥当。他已疲倦地躺在毡chuáng上沉沉入睡。
周惜若为他盖上被子,看着他沉静的睡颜,心绪复杂,不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恨她,这样也好。恨比爱更容易,她支离破碎的心已承载不了太多太多了。她想着,靠着毡chuáng沉沉地睡去。
……
第二天清晨周惜若醒来的时候,毡chuáng上已没有了邵云和的身影。她走出帐子,眯着眼睛看见邵云和肩束着绷带正与几位赤灼男人说话。他们看样子是他的手下,与他说话时神色恭敬。
邵云和吩咐了一会,一转头看见周惜若正皱着秀眉看着自己。他脸色微凝,转身走入了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