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筝儿被带走,周惜若吩咐把她安置在一处城中偏僻的一处小院中,派人日夜严加看守。
到了夜间,邵云和归来。可是他来之时却无人迎接,房中也找不到周惜若。他眸色一沉正要唤人,一转头却发现花园中凉阁的烛火依然明亮。他释然一笑,转身大步朝着凉阁走去。
深夜寂静,处处飘着夏日花开的香气。他来到凉阁,看见了正在专心致志煮茶的周惜若。烛火摇曳,茶炉中火舌轻舔着茶鼎,她的面容被火光映得嫣红。一袭长衣披在身上,长发未盘成发髻,只懒洋洋散落肩头。她的美如一幅宁静的山水画,每一笔都意蕴悠长,令人百看不厌。
她守着炉火却怔怔出神,连他到了跟前都未曾察觉。
他轻抚她的脸颊,低声问道:“在想什么呢,连茶煮沸了三遍都不知?”
周惜若恍然回神,她一转头就跌入了一双含笑而深邃的眼眸中。她轻声一叹,就势依在他的怀中,慢慢道:“我方才想的是皇上。”
邵云和搭在她腰间的手微微一紧,半晌他忽的道:“他又有什么好想的?”
周惜若听出他话中的不悦,不禁心中好笑,抬头看着他眼底,似笑非笑道:“为何不能想?”
邵云和看了她一眼,冷冷道:“不许你想他!”
周惜若见他果然真的生气了,轻笑一声埋入他的怀中,低声道:“怎么能不想呢。他是齐国的皇帝,齐国千千万万的百姓都只靠着他呢。好不容易来的齐国太平,他一个人走到如今其实也很不容易。”
邵云和冷哼一声:“若不是我设计除去安王,他能如此顺遂?说道不容易,你不觉得我才是那个最不容易的人吗?”
他的话虽冰冷,周惜若却听出他心中的不甘。她失笑:“我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邵云和脸色却依然冰冷,他冷淡道:“我也是就事论事。”
周惜若看着他沉沉的脸色,不由笑叹:“你的脾气真坏。”
邵云和看着她明媚的笑靥,这才稍稍缓和,似笑非笑道:“我脾气是很差,只能让娘子你多担待一点了。”
他手指轻抚过她的脸颊,周惜若听着他唤那一声娘子,心中一震,明眸看定他,慢慢道:“许久不曾听见你这样唤我了。”
邵云和手指一顿,细细想了想,恍惚一笑:“是啊,许久不曾这样唤你了。”他低头看着她晶亮的眼,笑意终于冲淡了眉眼间的不悦,缓缓道:“若你喜欢我每日都这样唤你。娘子,娘子……”
一声声沉郁悦耳的娘子令她眼中的笑意越发璀璨,她搂住他,靠在他的肩头,柔柔道:“总觉得这样的好时候会很快溜走。云和……”
“叫相公。”他打断她的话,低头轻吻她的唇,在她耳边低声道:“若想这样的好时候不走,就永远把我放在心里谁也不要想。”
他的吻细密轻柔,引得她心中一阵阵悸动。周惜若被他吻得连方才真正想要说的什么都几乎忘了。她赶紧抓住最后一点清醒的理智,挡住他的温柔攻势。
她道:“今日我试探了耶律筝儿,她果然是别有目的。”
邵云和闻言修长的剑眉拧起,他细细想了想,声音转冷:“是义父派她来的?”
周惜若心中松了一口气,邵云和也猜到了。她点了点头。
邵云和冷然道:“不必太过理会她。她只是我义父的一颗棋子。如今义父手中的权力已被我卸了,不再有什么威胁。不过义父他在狄国经营二三十年,根基深厚,不是我能轻易拔除的。要天长日久徐徐图之。”
周惜若看着他眼中的冷色,不禁心中觉得酸楚。时至今日邵云和依然不肯唤完颜霍图为父亲。听他所说的,他如今正在做的竟是想方设法拔除完颜霍图的势力。他待完颜霍图近乎无qíng冷酷,正如他得知自己的生母是楚太后之后一样冷然。他渴望过亲qíng,可偏偏他的父母亲都不是他所期待的人也不曾给过他温暖,难怪他对他们犹如路人。
周惜若看着他眉间的冷色,轻叹一声:“耶律筝儿的确成不了什么大事。她心气浮躁,智谋不足。我唯一担心的是她会突然做一些令人意料不到的事。”
邵云和道:“那就将她远远送走。不让她在眼前。”
周惜若沉吟一会才道:“她说相见温景安。也许温景安能解开她的心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