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的骑士纷纷勒住马儿,望着他。
他缓缓拉下面罩,露出一张冷峻的俊颜。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气息在眼前袅袅成雾,弥漫了眼前熟悉的景色,千山万水,原来也会到了尽头。
“主上,前面便是晏山了。”身后的跟随的骑士上前低声道。
他扫过远远的山脉,眸光有那么一刹那微微恍惚,十年前,曾经有一个少年背负着对狄族的恨意和族人的血仇,孤身一人踏过这风雪弥漫的山路向着群山中的那片关口而去。
那边是鸟语花香的国度,那边有他渴望学习的治国方略,治军韬略……
可当时他不知,那边还有他这一辈子无法再忘记的温柔女子……
晏山。晏山过后便是齐国。他眼中陡然灼热起来,眼底碎光如羽,纷纷掠过眼前。他猛的深吸一口气,狠狠一抽身下的马,向前疾驰而去。
到了青谷岭的关口,他们一行人很快在青谷镇中的一家客栈稍事休息。邵云和下了马,煞是醒目的俊美面容还是被街上的行人驻足议论。他眸色一闪,拉上面罩匆匆进了客栈。
客栈中的热水和食物解了他们一行人的疲乏。邵云和看着茶盏中的茶叶起起伏伏,微微晃神,熟悉的茶香袅袅,犹如她静静坐在他的面前,手势娴熟地为他煮茶。
“主上,人来了。”随从的低语打破了他的出神。
邵云和回头看去,只见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走进房中。他见到邵云和,虎目微红,猛的跪下道:“属下参见廷尉大人!”
廷尉,是他曾经的官职。邵云和扶起他,冷眸中微光掠过,道:“我已不是齐国的邵云和,更不是廷尉大人。难为你们还记得我。”
那男子哽咽道:“不管廷尉大人到底是谁,我们一gān兄弟都是廷尉大人所救,如今的前途更是大人所恩赐的。廷尉大人要做什么,属下等誓死效忠!”
邵云和眉间的冷色渐和缓,他伸手,淡淡道:“既然如此,给我你的令牌。”
那男子连忙掏出腰间的军牌恭敬地递给了他。邵云和掂量了那沉甸甸的令牌,半晌,他深眸掠过一道冷光,薄唇微勾:“从今日起,我便是骁风骑的千夫长周雷虎了。而你便是来往齐国与秦国的贩卖毛皮的富商耶律怀机。”
那男子跪地低声道:“是!”说完他随着邵云和的随从退下。
邵云和握紧手中的令牌,看着窗外已停歇的风雪,边塞小镇,风雪仿佛也被雄关挡在了外面,镇子看起来分外安静祥和,谁曾想到这么个小镇却是百年来齐国与狄国的兵家必争之地呢。
他眸中柔光一掠而过,轻声道:“惜若,我来了。”
……
“咔嚓”一声,周惜若手中的梅枝应声而落。她手指一痛,一颗豆大的血珠从雪白的指尖冒出。一旁的林公公见她还在晃神,连忙提醒道:“皇后娘娘,您的手伤着了。”
周惜若这才回过神来,她看着指尖的血珠,心中掠过不安。不知为什么这几日她总是会心神不在,仿佛有什么事要发生,可却不知是什么。
林公公见她呆愣住,心中叹息,前去唤来医女为周惜若包扎伤处。医女包扎妥当退下,周惜若神色依然落寞寡欢。
他温声劝解:“皇后娘娘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可以说出来,闷在心中可别闷坏了身子。”
周惜若轻声一叹:“能有什么不顺心呢?如今全天下的女人若有我一半便已是几世修不来的福气了。”
还有谁如她这般顺心呢。身为一国之后,还是四国中最qiáng大的齐国的皇后。龙越离宠她爱她如珍如宝,为她修筑华美的未央宫,为她弃了六宫不顾,守着她一人,日日只为她欢喜愿意倾尽一切。还有什么不顺心呢?
她未免也太不知好歹了。周惜若心中自嘲一笑。
林公公见她眉间郁色难解,含笑劝道:“皇后娘娘要不与凌妃娘娘喝茶畅聊,排解心中烦闷?”
周惜若摇了摇头,正在这时,有内侍匆匆前来,跪下道:“启禀皇后娘娘,宁妃派人前来,说二皇子发了高热,如今太医院的几位太医都匆匆赶去了。”
周惜若闻言一怔:“莫不是着了风寒了?本宫去看看。”
她说着匆匆前去宁妃郁可月的宫中。郁可月的宫中果然人来人往,几位太医神色匆匆前来,他们见周惜若在,连忙上前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