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邵云和再也忍不住猛地站起身来,额上青筋不住的跳动,他看着面前激动难奈的楚太后还有那一声不吭的完颜霍图,冰冷的眸中流露深深的荒凉。
一个是他的亲生母亲,另一个则是从小培养他长大的父亲。原来眼前阻挡他寻回自己心爱的女人根本不是他们,而是天下,是他付出的一切——赤灼!
“若是天下要阻我,我便不要这个天下!”他薄唇微启,迸出这么硬生生的一句。
楚太后定定看着他,猛地“啪”地一声狠狠扇上他的脸。这一声清脆无比,完颜霍图也猛地站起身来,瞪大眼睛看着他,似乎不敢相信这一句是出自他的口中。
俊脸上火辣辣的,薄唇边一缕血线顺着唇角蜿蜒而下,邵云和无声冷冷地看着面前的母亲,猛地站起身来转身就走。
楚太后张了张口,声音嘶哑,仿佛拼尽全力做最后的挽留:“云儿!不要走!”
邵云和心中一颤,母子连心,她再不济都是自己的母亲,她的骄傲与自尊在他面前统统不要,只哀求他留下。他狠了狠心,继续向外走去。忽地,身后有什么跌在地上,他回头,只见楚太后已面无人色倒在了冰冷的地上。
“母亲!”他大惊,想要冲上前,可是另一道更快的黑影已把楚太后扶住。
一双与他酷似的冷眸冷冷地看着他,一字一顿道:“你想要娶那个周氏,就要踏过我与你母亲的尸体!”
他说着命宫女前来,把已昏死过去的楚太后抬入寝殿。
殿中顷刻又恢复了安静,除了地上láng藉的茶盏碎片外,似乎之前那一场剑拔弩张的反对根本不曾发生过。殿中的烛火幽幽,在他面上打上明灭不定的光影。
他颓然跌坐在冰凉的金水砖上,身上暗红的龙袍此时看起来这么可笑,他本就不是翩翩王孙,学不来那风雅柔qíng,更不懂甜言蜜语。他只知道赤灼荒原上,láng的一生只有一只母láng相依相伴,他完颜云祈这一生一世唯有认定她是他的妻。
可为什么会错了?为什么会不可得?
赤灼、赤灼……空dàngdàng的殿中唯有这熟悉的声音反反复复在耳边回响。
他为了赤灼抛弃了她,他为了赤灼卧薪尝胆十余年,他为了赤灼兴兵千里,征战沙场,他为了赤灼忍痛与她分离……可到底,他又得到了什么?!
“哈赤……”一道稚嫩的声音从宽阔的殿门处传来。
他惶惶抬头,阿宝明亮乌黑的眼睛无声地看着他。他开口:“娘亲不会再回来了。”
小小的眼中有倔qiáng不肯落下的眼泪,他看着自己的父亲,声音清晰,一字一句如刀:“娘亲说,爹爹有了新皇后,所以她不能留下来。”
邵云和猛地踉跄上前紧紧握着他稚嫩的肩膀,声音颤抖:“你见过……她?”
阿宝乌黑的眼眸幽幽地看着他,却抿紧了唇,一声不吭。与她酷似的眼眸就这样看着他,仿佛是她站在他的面前,幽怨地诉说着什么。
“阿宝!她是不是来过了?”邵云和忽地心慌,他一把紧紧捏着阿宝的肩头,厉声问道:“哈赤问你话呢!”
“我恨你!”阿宝终于哭了,一把推开自己的父亲,大声道:“你为什么要娶那个女人!是你把娘亲bī走的!我恨你!”
他说完疯了一样冲出华安殿中,消失在黑暗中。
邵云和跌坐在地上,看着空dàngdàng的四周,风声呜呜,chuī起遍体的寒意。……
……
马车摇摇晃晃,一路南归,沿途都是chūn光烂漫。一抹雪影立在糙甸上遥遥向南,南边山清水秀,南边有江南水乡,乌篷船还有淳朴富足的百姓。
芳糙萋萋,糙原上牛羊遍野,马儿欢腾。真好,这便是他的江山,这便是他的赤灼子民,从此不必再担心颠沛流离,不必再担心被驱赶入荒原。
她看着,明眸中掠过真心的笑意,可是片刻却悄然盈满了泪水。
“若儿,快来!”一道朗朗的呼唤声把她从神思中唤回来。周惜若悄悄擦了眼角,含笑走去。
“若儿,你看!这兔子很肥!我们中午就来吃烤兔子。”龙越离手中提着一只肚子滚圆滚圆的白兔子,在她面前一晃。
周惜若定睛一看,只见那白兔的眼睛通红通红,似乎还藏着委屈,心中涌起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