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邵云和眸色温和,第一次这般qíng真意切地称呼她。
只一声,楚太后眼底便有了水光。她qiáng自隐忍,淡淡道:“我们要赶紧走了。不然这庄子幽静倒是可以多待几日的。”
周惜若眼底掠过黯然,就要走了,万般不舍终是要一别。
“母亲放心。龙越离既放了我们离开,他定不会再反悔。”邵云和忽地道。
楚太后一怔,周惜若却是感激地看向邵云和。她虽明白楚太后心中忧虑,但是她却心如明镜,龙越离既已放手,必不会再羁绊她北归。爱,有时不过是一念之间,放与不放,成全与不成全,欢喜与不欢喜。
他得悟了,成全了她与自己下半生的幸福。
楚太后长叹一声,眸中隐隐有悔意:“我这一辈子做过错事最多的,便是对他和蓝玉烟。”
周惜若心中动容。楚太后生xing要qiáng,如今这一句已是极少见的悔意。
三人心中各有唏嘘。门厅门边人影一闪,阿宝蹦蹦跳跳进来,他一身玄色骑装,背后背着一张jīng致的弓,满脸红彤彤都是汗水。
他进了厅中,欢喜唤道:“娘亲!哈赤!”他说着扑向周惜若。
周惜若看着他一脸的汗水,心疼地掏出怀中的帕子为他擦汗,埋怨道:“今日早晨娘亲去找你怎么不见了踪影?要不是庄中的管家说你去后院小山活动拳脚,娘亲差点把庄子找遍了!”
阿宝笑嘻嘻地道:“娘亲担心什么呢,阿宝每天都要打拳练功的。等长大了就能保护娘亲了!”
周惜若眸光温柔,充满了慈爱与骄傲。眼前的阿宝近十岁,但是身量修长比普通孩子还高一截,更难得的是他习得一身好武艺与箭术。她想着看向一旁的邵云和。父与子两人容貌酷似,一样的俊美如雕刻而出,走到哪里都不认错。想着,她唇边溢出幸福的笑容。
楚太后朝阿宝招了招手,道:“从今日起,阿宝就要跟着太后奶奶身边读书。太后奶奶要教你做人做事的道理。”
周惜若一怔,心中却涌起欢喜。邵云和却皱起眉头,道:“母亲不要太劳累了,阿宝自有太傅教导。”
楚太后不以为然哼道:“那些迂腐的老夫子能教他什么?不过是一番无用的孔圣之道,平白地毁了我楚芩聪明的孙子。我要教他的是帝王术和御人之术。将来他成为赤灼的皇帝,才不会被别有用心的臣子所蒙蔽。”
邵云和想要反驳却是住了口。周惜若微微一笑,含笑道:“母后教导,我们自是放心。”
楚太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忽地反问道:“你难道不怕我会把你儿子教坏了?”
周惜若笑意不改,柔柔道:“母后想教坏我也定有办法教回来。要知道母后可从没有没赢过我。”
楚太后一怔,不由哈哈哈一笑。笑声开怀,丝毫不以周惜若方才的言论所恼。邵云和薄唇一勾,含着深深笑意看着身旁娇柔的小女人。她的智慧与坚韧当真是他见过女子中最优秀的一个。
楚太后看了看天色,道:“用过早膳就出发吧。”
三人同意,用过早膳后,马车中周惜若看着楚太后,问道:“母亲要从哪条路回赤灼?”
楚太后看向她,忽地若有所思地问道:“你想要从哪条路走?”
周惜若一怔。楚太后微微一笑,道:“此去赤灼不知何时能归来,你可有想要告别的人?”
周惜若一听,心中又惊又喜。她不由看向邵云和。邵云和微微一笑道:“这可不是我说的。”
他们两人本就打算慢慢回赤灼,沿路顺便去拜访云思泽与凌瑶。可才到了曲州就遇见了从赤灼接他们的楚太后。她以为行程定会改变,却不料楚太后早就dòng悉了他们的心思。
楚太后凤眸一挑,似笑非笑道:“难道你以为我这老婆子脑子不好使了?不明白你们从曲州走的意思?既然此去赤灼不知何时才会再归来,那就gān脆成全你的不舍之qíng,容你去与云家少爷告别。他毕竟是你的真心朋友。”
她顿了顿,才慢慢道:“我楚芩这一辈子没有半个朋友,我唯一相信的只有利益关系。你很好,有这样肯为你出生入死的知己。”
周惜若欣喜不知该说什么,半晌才深深躬身道:“多谢母后!”
一行人出了庄子,向北而去。云思泽几日前接到他们的消息就在云家老宅中等候。如今他已是云家名副其实的当家。为了方便管云家大大小小遍布各地的生意,他并不住在昀紫山庄而是住在了当初云家的老宅中,距京城七百多里外的衢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