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娘…”秋叶红咳了一声,拍了拍那妇人的肩膀以示安慰,也打断了富文成的愣神。
好容易劝起来这个妇人,又看着她喝了几口水。
“小小姐快坐。”看到秋叶红站着,那妇人立刻触电般的又站起来。
“好,好。”秋叶红忙坐在chuáng沿上。
那妇人才坐下了。
“这么说,你是我娘的奶妈?”秋叶红总结了一下问道。
“…当时你才出生没几天,咱们赶着走路,老妇无能偏病的起不来,郡…小姐留我在京城,”那妇人说着话,手里捏着那块几乎没了颜色的帕子轻轻的擦着眼泪。
秋叶红好奇的看着她,眼前这个妇人面色苍老,双手粗糙,显然是长年做粗活的缘故,她穿着打扮几乎比隔壁的李家妹子还要差,但这一坐一动一眼就看出二人之间不同。
怎么个不同呢?秋叶红慢慢的审视着她,优雅。
对,就是优雅,这个词原本不该用在这样一个劳苦妇人身上的。
“当年只说过一段就来接我…谁想到…这一别…竟然再无相见之日……我可怜的……”那妇人再一次放声大哭,嘴里含糊的重复这一个名字。
秋叶红听不真切,不过眼前这个妇人真qíng流露,让她这个原本对自己身主的母亲没有任何感qíng的人,都忍不住红了眼,心生凄凄。
“小姐没有给小小姐提起过老奴我?”妇人红着眼望着秋叶红。
这个我怎么知道,秋叶红心里嘀咕一句,gān笑一下,道:“我都不记得了,生过一场病……”
富文成在一旁立刻补充的几句。
妇人怔怔瞧着秋叶红,大颗大颗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当初老奴给小小姐接生…小小姐生下来就没了半条命…老奴抱着你跑了半个城……”妇人目光停在秋叶红身上,但眼神已经没了焦距,透过她看向了那些埋藏在心底的旧日。
秋叶红跟着gān笑几声,别说这些事,就是最近几年的事,她也不知道啊。
“我去给大娘收拾屋子…”秋叶红借口站起来。
那妇人受惊一般,也跟着站起来。
“这些事哪里能让小小姐做?老奴…”妇人将身子矮了矮。
秋叶红觉得很滑稽,两个人都穿着补丁摞补丁衣裳,站在穷徒四壁的家里,一个人给一个人行敬礼。
“大娘,别一口一个老奴的,什么奴不奴的…”秋叶红笑道,眨了眨眼,趁机问道,“|大娘…我娘是京城人?家里还有……”
那妇人抬头看向她,眼里的目光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
富文成咳了一声,似乎是提醒秋叶红这个话题不该问,又像提醒那个妇人有些话不该说。
“是,是京城人…家道败落…没人了…”那妇人面上满是哀伤,眼中一片凄凉,她低下头说道。
秋叶红有些失望的哦了声,算了,家道败落毕竟不是什么好的记忆,那些旧事忘了就忘了吧。
安慰那妇人几句,富文成亲自去收拾屋子了。
“小小姐…”那妇人站在屋内,看着秋叶红说话。
“别这么叫,叫我慧娘就行了,大娘怎么称呼?”秋叶红靠在炕沿上,盘着腿坐着笑道。
那妇人似乎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瞪大眼看着她。
“小小姐…”她面色沉静了几分,“姑娘家的,可不能这么坐。”
她嘴里说着话,就走了过去,矮下身子将秋叶红的腿放了下来。
秋叶红目瞪口呆的说不出话来,看着这妇人很自然的做完这一切,又垂着手退后几步。
“那个…那个…大娘…我去看看爹收拾好了没…他不知道褥子放在哪。”秋叶红逃也似地跳出屋子。
谢天谢地,那妇人没有追出来。
富文成正将那间放杂物的屋子腾出来,临时找了几个板子,搭个简陋的chuáng。
“明天去买一张回来。”富文成审视着简陋的chuáng,说道。
秋叶红在后扯扯他的衣袖,扭头看了看屋子,压低声音道:“爹,这个人,以后要跟咱们一起住?”
富文成点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爹好容易才找着她…这些年也苦了她了…,我原本以为找不到她了,没想到,她一直都留在京里,只为了等着…等着咱们回来。”富文成看着秋叶红,神色黯淡的说道,“她…她是你娘最亲近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