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远城双眉微敛,御史台,那可是个出力不讨好最得罪人的地方,若是默默无闻,在皇上跟前儿便挂不上号,若然奋勇当先的上折子参大臣,那就会成为被人记恨的对象,怎么就是御史台呢,以韩青云这样的年纪这样的资历,就算是不外放,也得让他到六部历练吧。韩远城心里很是困惑。
不过困惑归困惑,象韩远城这号官场中的老油条早就练成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本事,何况这不过是皇上的打算,焉知皇后就不会改了主意,所以韩远城只将此事存在心里,暂时不去考虑。
“青云年轻,正是要多学习的时候,到哪里都是一样的,只要能学着东西就行。”韩远城笑容可掬的说了一句,便再次将话题带开,笑着说道:“贤婿,瑶瑶,江南金秋景色极佳,为父现在也不忙,便在江南多住些日子,为父陪你们遍赏江南美景,遍尝江南美食。”
赵天朗笑道:“如此打扰岳父大人,小婿心中实实不安。”
韩远城笑道:“应该的应该的,为父在江南日久,自要尽尽地主之宜。”
青瑶和这个便宜爹爹实在没有话说,便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当背景板,反正有赵天朗和韩远城说话,也不会冷了场。
赵天朗笑道:“此番小婿南下,除却爷爷奶奶给岳父带的东西,小婿也给岳父大人备了些薄礼,俱在外头车子上,请岳父大人笑纳。”赵天朗边说边将两份单子递到韩远城的面前。
韩远城接过礼单笑道:“贤婿太客气了。”他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重,倒不是为了有礼可收,而是因为在京城的时候,在韩府,赵天朗对他可没有这么客气,这会子,韩远城倒体会出做人家岳父的滋味。
韩远城并没有打开礼单,只是笑着和赵天朗聊起了京城之事,青瑶坐在一旁着实的气闷,如果可以,青瑶是一刻也不想和韩远城共处一室。看到韩远城眉开眼笑的样子,青瑶便觉得刺眼,她忽然问道:“不知父亲这几日可曾收到家信?”
韩远城被青瑶问的一愣,只说道:“并不曾收到家信,怎么,家里有什么事qíng?”
青瑶沉沉道:“那父亲一定不知道青环妹妹早产,母子俱未保住。”
韩远城有些吃惊的问道:“竟有此事?什么时候?”
青瑶见韩远城脸上只有惊讶之色并无悲伤之qíng,心中越发看不惯韩远城,只沉沉说道:“重阳节那日出的事。”
韩远城双眉皱起,他听出了青瑶的话外之意,可是却不想也不打算细问,京城之事自有韩老将军还有韩远关处置,他远在江南,也做不了什么,其实关键的是他不打算做什么,甚至连细问究竟都不问。
“唉,想不到青环如此薄命!”韩远城只是这么叹息了—声,让青瑶的心凉透了,这就是一个父亲面对自己亲生女儿的突然死亡所发出的感叹,青瑶忍不住想问,“韩远城你还是人么,韩青环是不是你的亲生骨ròu!”
赵天朗极是了解青瑶,他向青瑶微微摇了摇头,看向青瑶的眼神温暖而沉静,就是这沉静的眼神让青瑶冷静下来,她抿了抿嘴,轻轻点了点头。赵天朗笑了笑,方才向韩远城说道:“岳父大人,爷爷让小婿给您带了封信。您请慢慢阅信,家母略有些个晕船,小婿和瑶瑶还要过去服侍。”
韩远城忙道:“王妃娘娘身体不适,可否要请大夫,为父这里倒有位好大夫。”
赵天朗摇头道:“倒也不必请大夫,家母休息一阵子应该就会没事的,若然果然要请,到时再麻烦岳父大人也不迟。”
说罢,赵天朗和青瑶站了起来,韩远城接过信,将他们两人送到门外,看着他们走远了方才转回房折信细读。
回到住处之后,青瑶便撅起小嘴不高兴的说道:“子纲,我们一定要住在这里么?”
赵天朗知道青瑶看不惯韩远城,事实上他对韩远城的冷血也很反感,可是韩远城是江南大员,赵天朗来江南密查宁王谋反之事少不得要韩远城相助,怎么能刚到江南就另寻住处呢,这岂不是当着江南成百上千的官员打韩远城的脸么,若果如此,赵天朗此行必会举步唯艰的。
“瑶瑶,你心里的想法我都明白,可是他到底是你父亲啊。”赵天朗轻声安抚青瑶。他们初未乍到,也不知道这府衙中有没有宁王的暗探,所以赵天朗说话不得不加些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