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伯连道不用,四九看着薛永年淡笑道:“世上的事儿总有万一,若是薛公子手又痒了你又劝不住他,就捎个信来,便爷没工夫,我也是要问一问的。”
薛永年满面惭色,深深的低下头来,四九这才又说道:“若是薛公子上进,有了好消息,忠伯你也给我捎个信,好叫我们爷和我都欢喜欢喜。”
忠伯连连称是同,薛永年这才又抬起头来,眼中复又有了希望。他忽然向四九说道:“赵管事,若然有一天我有本事了,可不可以让我将老宅子赎回来?”
四九笑笑道:“若然你有这本事,若然到时候你还想赎你家的老宅子,我会在爷面前替你求qíng的。”
薛永年深深长揖到地,对四九道:“多谢赵管事。”四九挥挥手道:“外头已经安排了车马送你们,等你们安置好了他们才回来。”
薛永年和薛忠对四九千恩万谢之后才走了。等侍卫们回来,四九还刻意问了一回,得知薛永年带着忠伯买了一间小小的宅院,花了一百两银子,又买了两个小厮,一个服侍忠伯一个跟着薛永年做书僮,将剩余的银子jiāo给忠伯管理。安顿好忠伯之后薛永年便投到余杭教书最严格的永嘉山堂读书,据侍卫说,薛永年在永嘉山堂下跪了一天一夜,永嘉山堂的山长才收他做学生,进了永嘉山堂,这薛永年便是想学坏也没有机会了,永嘉山堂的功业极重先生极严,是整个江南学子的噩梦,然后尽管如此,江南学子们还是想进入永嘉山堂读书,因为进了永嘉山堂,就等于科考成功了一半。永嘉山堂,除过年节之时有一天半天的假期,其他的时候学生们想出门简直比登天还难。可见薛永年这回是真的醒悟了。
四九听罢侍卫的叙述,知道这回薛永年是真的下了狠心,才真的放下心来,至于后来薛永年金榜题名,成为国家栋梁,奉养薛忠直到终老,这都是后话,不必多表。
赵天朗借着得利赌坊与余杭县令勾结之事,轻轻巧巧的便拔了宁王在江南的一点根基,查抄得利赌坊,赵天朗收获颇丰,这收获倒不在于抄出多少银钱,而是在得利赌坊的密室中抄出一份名册,所有宁王在江南的人马全在这册子上记录着。
赵天朗看着摆在面前的名册淡淡一笑,他的分析果然没有错,这看上去最不起眼的得利赌坊,就是宁王在江南最重要的一个据点,可以说宁王的活动经费有六成以上出自得利赌坊。封了得利赌坊,就等于砍断了宁王的一条臂膀。
不独抄出宁王一党在江南的势力,赵天朗还顺着得利赌坊的帐册将一条从江南往京城运送金银的路线并路上各处接应之人都查了出来,一封封密信由赵天朗处发出,送往江南各地。赵天朗自到江南之后,走遍江南每一个州府,在每一个州府都安排好了人手,只等他的号令一下,各地在同一时间动手,打宁王逆党一个措手不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宁王一党一网打尽。
赵天朗断了宁王在江南的根,不过是十一月中之事,赵天朗将江南之事办的gān净利落,宁王一党无一人漏网,这倒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最让韩远城打从心底佩服的是赵天朗动了江南的数十名大小官员,竟然没有让江南官场发生大震dàng,连些须小议论都是风过无痕,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一般。
在平乱之后,庆亲王妃携世子妃的高调出面接见江南仕绅内眷,足以引领江南的一时风cháo,人人都以被王妃和世子妃接见为荣,那没被接见的都是削尖了脑袋想门路,谁还有心思想着被调走若是被贬官之人。而赵天朗也每日身着世子冠服,脸上的笑容足以颠倒众生,他还没有架子,对每一个官员都那么的和气可亲,江南官员人人都想在这个皇上最宠爱的世子爷面前挂个号,所以整个十一月中下旬,江南官场议论的焦点全都围着这无比尊贵的一家人。这让韩远城不得不叹服,他这个大女婿年纪虽然轻,手段却很是了得。
江南发生的一切都被赵天朗封锁了消息,此时在京城的宁王还在做着他的chūn秋大梦,只等着到了皇上奉太后回銮之日开始行动,一方面派人在卧虎岭暗杀皇上,一方面带兵bī宫,杀太子夺皇位,宁王的算盘打的叮当响,却不知自己早已经成了瓮中之鳖,一张大网已经笼在他的头顶,这张网于无声无息之中越收越紧,等宁王觉察之时,也就是他死期已至。
距查抄得利赌坊已经过去十余日了,赵天朗将一切都安排好后才能松一口气。此时他们已经回到了江宁,仍住进江宁府衙,此番再住进来,赵天朗明显感觉他的岳父韩远城对他多了许多敬畏之意,赵天朗已经无暇在意这些,这阵子他可是累的不轻,如今江南已定,他陪着庆亲王妃和青瑶歇上两日就该动身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