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的血,顺着夏末如手中握着的一根银制步摇滴落,咚。咚。咚……如水的声音一般。
“……你知道不知道,我夺这帝位,穿这龙袍,竭尽心力的治理天下,仅仅只是为了让你能看到我……可你,为什么眼中只有他们……我哪一点,不如他们……”齐环笙没有伸手堵住伤口,而是紧紧的握住了夏末如的手,第一次他离她那么近,第一次他能触碰到她。即使马上面对的是死亡,他的内心亦是兴奋的。
“你,永远都不会明白……”沾了血的步摇,夏末如不想再要,她把手抽出来,丢下摇摇yù坠的齐环笙,快速的冲出殿外。
“是吗?……”齐环笙眼中夏末如的身影,渐渐的变得模糊,再后面他什么也看不到,直直的朝着地面倒去。
这一生,齐环笙曾经喜欢过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却无qíng的夺去了他的xing命。至始至终,直到他死,她也没有认真的看他一眼……
“末如……末如……”
夏末如从凤鸾殿中出来之后,口中朗朗的重复着韩显廷的名字,疯一般的朝宫外的方向奔去,直至身后传来几声喊叫声。很熟悉、很熟悉,她急切的转身,扑进了跟前的一个怀抱中。
齐环笙为了拉近与夏末如的距离,拼命努力,而韩显廷亦是如此。她说过,若要对付他易如反掌,所以,从那以后韩显廷凡事都小心翼翼,他哪里能先她一步死去。
在收到信之时,韩显廷就觉得有点奇怪,就算韩侧知道他与夏末如的事,但他回梁宇不过几天的,病入膏肓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得到消息?
第一百八十九 人暖花开(终)
而且,韩显廷出夏府之前,打听了一下,近日来根本没有人来找过他。所有的事,都太不合qíng理了。
察觉出端疑的韩显廷,开始担心夏末如的安危,她一走,就马上有人来送信,如非世间真有那么巧的事,那么只能说明有人在背后捣鬼。毫无线索之下,他只得顺藤摸瓜,之后的事,不过是在韩侧演戏的同时,他也演了一出戏而已。
“快把眼泪擦gān,哭起来多难看……”韩显廷一手撑在夏末如的肩膀上,一手帮她抹去眼角的泪痕。
“嗯……”夏末如点头,可就在她想要看清韩显廷脸庞的时候,突觉得天旋地转,全身的力量瞬间被抽空,眼前一片漆黑。身旁似有过几声呼唤,但她来不及听清。
纷纷扰扰的一切,终于结束了,连同夏末如的生命一起。
一句话也没说,一点征兆也没有,夏末如合上双眼,抛下世间的所有一切离开了。平静的脸庞,就像睡着了一样,却怎么也唤不醒。
“睡吧……睡一觉起来,我们就能看到桃花了……”一驾向着梁宇城外驶去的马车中,韩显廷揽着夏末如的肩,温柔的对她说道。穿过车帘的风,chuī乱了她额前的长发,他伸手将它们抚平。
世间有那么一片天地,蓝蓝的天,白白的云,清风徐来chuī拂起青青的小糙。仰头,粉红色的花瓣漫天飞舞着,美之极致。而那块花海中,唯有两个人紧紧偎依着。
“看到了吗?漫天的桃花,真的很美……”韩显廷把夏末如放在他的怀中,伸手接过几片飘落的花瓣,轻轻的说道,似乎是怕惊醒了睡梦中的人。而一行清色的泪,无声的滑下,恰好滴在她微闭的眼角,顺着她的脸颊化开,分不清是他的泪,还是她的泪。
韩显廷用录天算留下的那颗冰珠,完好的保存了夏末如的身体,远远看去,她就似睡着了一样。可每次触及她冰凉的皮肤,他的心就撕裂般的疼痛,她死了,永远也不会在醒过来。
他有多少的怨、有多少的恨、更有多少的不甘。夏末如为天下百姓争来了太平,却连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可最终,韩显廷的心亦如波澜不惊的糙地一样静了下来。她说过,生死相随,不离不弃……一个月了,他真的真的很想她……
凄凉悲楚之声余音不绝,四周依旧是暗无天日般的黑暗,不过吱吱燃烧的火盆,把眼前几个人的脸庞照亮了。牛头马面,yīn森恐怖,和戏台上的yīn曹地府差不多,只是这里来得更真实。
正堂威坐着一个男子,一身官服加身,更是透发着震慑之势,若以地府中的官阶来算,此人就应该是阎罗王。只是灼烧的火盘忽明忽暗,看不清他的模样。阶下群臣整齐排列,气派和正统的帝王没什么两样。唯一不协调的是,正堂的中间,站着一个清丽优雅的女人,浑身萦绕着一层淡淡的荧光,圣洁而不容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