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公子今天不开车_作者:发呆的樱桃子(225)

2017-04-19 发呆的樱桃子

  来报信的弟子双腿打战,仿佛是还沉浸在那可怖的血景之中,继续回禀道:“应门主,那……那qíng景着实吓人,那些冰蚕突然像是发了狂一样,把人都吃空了……只剩下一层透明的皮贴着骨头……冰蚕也都死了……”

  应宜声沉吟了一会儿,扭头对谢回音笑道:“这么说起来,你运气挺好的。”

  一向出没稳定的冰蚕怎么会突然失控?

  如果不是因为失去了某些约束它的力量……它们怎么会失控?

  这些日子里从冰泉dòng里出来的,仅有应宜声一人……

  种种蛛丝马迹综合在一起,让谢回音出了一身冷汗,待那来报信的弟子退下,他才压低声音局促道:“师兄……?”

  应宜声却不理会他的惊惶,侧首问:“什么时辰了?”

  距离典仪开始只有半个时辰,谢回音毕竟是没有正式身份,自然无权参与,应宜声站起身来,垂首对着铜镜露出了一个温和的浅笑:“……我应宜声不爱欠人人qíng,现如今可不欠你些什么了。”

  他迈步走向门外,徒留谢回音一人呆立原地,茫然无措。

  ……他明白应宜声在说什么。

  那夜,他以绵薄之力,替应宜声分担了一些冰蚕,因此,应宜声将他带出,是为还那日的滴水恩qíng?

  所以……师兄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一时间,谢回音身上时而寒时而热,热汗滋滋地从后背冒出,而应宜声没有管他,一路向门外走去。

  直到还差一步跨出门槛时,他偏过头来,对谢回音道:“礼乐烦扰嘈杂,不必细听。”

  应宜声既如此说,谢回音索xing封闭了自己的五感六识,只乖乖在无雨阁内等候。

  等,一直等,等过了午时,等到日晷的指针向午后偏去,在寂静无声中熬过了数个黑暗的钟头,一分分数着时间的谢回音像被置身在一把小火之上慢慢烘烤的青蛙,随着渐升的温度愈加不安起来。

  终于,他无法忍耐,解了自己视力的封印,摸出了门去。

  悟仙山为一山脉,四座山峰拱卫着主峰,主峰自然是宫家所居之所,凡有重大集会,众门门主弟子便在主峰汇聚,平时则各据一个峰头,各自忙碌,互不相扰。

  而今日的“宫徵”,格外不同。

  这点不同,在谢回音踏出无雨阁大门时便发现了。

  昨夜的bào雨过后,大批大批的蚯蚓拱出泥土,而现在,地面上满是蚯蚓尸体,一窝一窝,像是毫无生命力的绳线。

  谢回音奔走在寂然无声的宫徵山上,跌跌撞撞,环顾四下,却发现不了一个有生命的东西。

  所有的高级弟子均去观礼台看新任门主的继位典仪,连那些洒扫的也不例外,但已是午后时分,却半个人影都没有回来。

  小厨房里锅灶冷清,阶前树叶纷落。

  无人蒸煮,无人打扫,无人归来。

  本来典仪最多一个时辰便能结束的……

  谢回音根本认不得路,自从从谷底来到山上,他就没有出来走动过,因而他就像一只无主不识路的孤魂,只能徒劳地张望、发呆,然后奔走。

  ……一定有什么事qíng发生了。

  这个念头仍在煎熬着他,催bī着他,去找到应宜声,找到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唯一的依靠,这样的急切,甚至让他忘记了解开自己的其余四感。

  单凭着一双眼睛,谢回音于一片寂然无声的绝静中,找到了观礼台。

  ……人,台上台下都是人,但很好区分。

  在这里,只有倒着的人和站着的人。

  倒着的,何止成千上万,个个目眦尽裂,透明的液体从他们的孔窍中流出,凝固,结成了眼泪似的痂。他们仿佛在思悼着些什么,因此流下菩提泪、凤凰血,郁结在面部。

  细看之下才能辨认出,他们眼中流出的不是泪水,而是澄澈透明的脑髓。

  太多的尸体了,太多,以至于谢回音迅速地麻木了,他看向了那还站着的三个人。

  这些人他都曾见过的,应宜声,宫纨,与林正心。

  宫纨被应宜声挟持在手,她的额心被应宜声用修长美观的手指抵紧,而二人的对面,则跪着唇角流血的林正心。他望向应宜声的目光僵硬如死,口中念念有词。

  这个时候谢回音才发现自己的愚蠢,解了其余的四感,想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