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公子今天不开车_作者:发呆的樱桃子(288)

2017-04-19 发呆的樱桃子

  ——回去,回到过去,求求你,让我回到过去。只要回到结阵前就好。

  但是他的身体是一个空壳,他什么也阻挡不住,他就连时间都暂停不住,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乱雪、或者说秦牧,怀抱着江循,带着一脸茫然的秦秋,缓步走过他的身边,吝于再给他一个眼神。

  玉邈的身体回到了数年前的西延山。

  那个时候的他甘心qíng愿为江循变成一个空壳。

  现在的他是一具无能为力的行尸。

  他低声喊:“江循。”

  没有人答应他。

  纪云霰扶着玉邈,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发力抓紧他的肩膀。

  玉邈抬起目光,梦呓着去抓秦牧的衣角:“我错了。……求你让我看他一眼。”

  他拼命想要抬起自己的手,力量被抽取殆尽的结果,是他只将手臂举高了半尺有余,手指就开始发抖。

  他跪在地上,满眼都是虚晃的残影,bī得他满头大汗,金色的阳光火辣辣地照在他的身上,像是要把他融化成一滩水才罢休:“让我看他一眼,让我……”

  ——江循还活着,说不定还有救,说不定他只是痊愈得缓慢了些,说不定……

  但一个声音在他心里愈加清晰地响起来,从低低的喃语,细细的耳语,渐渐变得声如洪钟。

  ——玉邈再也没有江循了。

  ——再也没有了。

  他的手指终究抓了个空。

  乱雪看也不看他,绕开了他的手,径直朝前走去。秦秋似有不忍,路过玉邈身边时垂下头来,一滴眼泪直坠而下,滚烫地砸在了雪堆中。

  释迦阵法结束后,那负责镇阵的法器便各各返回主人身边,广乘亦是如此,在玉邈的右手侧,发出细细的蜂鸣,如同哭泣。

  玉邈全然无视了它。他机械地把抬起的手收回,贴在脸上,反复地移动、抚摸,似乎是想确证些什么。

  但是他什么都摸不到,他的脸上全然没有眼泪,眼底gān涸一片,只剩下空dòng、困惑和淡漠的绝望。

  另一个念头,却逐渐在他脑海中清晰起来。

  ——江循……怕黑。

  ——他一个人,会怕黑。

  秦秋跟着乱雪亦步亦趋地走着,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了一阵剑刃划过鞘身的嗡鸣,随即便是一声皮ròu撕裂的闷响,紧接着便是纪云霰难以置信的惊叫:“……玉邈!”

  ……秦秋蓦然回头。

  地上的玉邈把自己折叠成了一个绝望的压缩符号,他的双手jiāo握在身前,紧紧握着广乘的剑柄。

  广乘决绝地彻底地将玉邈刺了个对穿,只剩下一截短小的剑柄留在体外,剑尖带着淋漓的鲜血,从他的后背贯穿而过。

  秦秋捂住了嘴,乱雪也站住了脚步。

  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他的肩膀稍稍战栗了片刻,便继续朝前迈步而行:“小秋,跟上来。”

  江循的头从乱雪结实的臂弯中朝后仰去,半张脸越过他的手臂,看向被乱雪毅然抛在身后的一切。

  他的眼睛还保持着半睁的状态,漠然地看向地上被广乘剑dòng穿的玉邈。

  在场之人,大概也只有江循知道,那把剑穿过的地方究竟是哪里。

  他还曾是抱玉的时候,常常用小猫爪在玉邈身上踩来踩去。玉邈的腹部有一片胎记,是一个刚好能容下小猫爪的凹陷,是江循最喜欢的地方。

  ——关于胎记,有这么一个小小的传说。

  ——一个人上辈子所受的最重的、最难忘的伤口,会在转世投胎时,带到下一任的身上。

  这到底是不是那一百三十二世留下的印痕呢。

  谁会知道呢?

  江循横死,玉邈自尽,秦牧复生。

  乐礼望着眼前一重接一重的混乱,身如浮叶,心如深渊。

  恍惚的迷乱间,他的脑海中响起了昔日大家结伴出游时,碰到的那位蛇瞳老人的话。

  那句话如同晚钟一样,敲得他颅内生痛。

  ——“是命之过,非人之罪”。

  第114章 三年(二)

  江循苏醒过来时, 猛地从地上翻身弹起, 汗湿重衣, 面如金纸,满额碎汗,鼻凹处的汗水滚滚地往下淌:“玉九!”

  在死后, 江循的魂灵还在体内滞留了很久,起码有两天。而他记忆中最清晰的点,就是玉九把广乘剑捅入自己体内时的那个瞬间, 鲜红的血顺着自穿体而过的剑尖上滴滴滑落, 犹如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