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话锋一转,一脸庆幸的说道:“好在娘娘不曾准备酒水,倒是给嫔妾留了一条活路。”
说完朝她的宫女海蓝使了个眼色,海蓝忙走上前来,将手里抱着的酒坛子搁在石桌上。
颜宝林转向司马睿,骄傲的显摆道:“去岁九月选秀,得贵妃娘娘、淑妃娘娘以及德妃娘娘三位娘娘青眼,被留用,入住重华宫后,臣妾见那儿桂花将落却无人采摘,觉得太过可惜,便带着海蓝统将其摘了下来,制成了桂花酒。”
显摆完又抬起头来,咕噜着眼珠子看了司马睿一眼,假惺惺的谦虚道:“今儿这是头一回开坛,也不知能否入得了皇上的口。”
说完,便动手开始拆酒坛子的封口。
俞馥仪撇了下嘴角,露出个清淡不带任何温度的笑意来,然后侧头冲谷雨一挑眉。
谷雨会意,上前来,笑嘻嘻道:“宝林小主您这可是班门弄斧了,宫门这么些娘娘小主的,要论酿酒的工夫谁能跟我家娘娘比?这桂花酒呀,我家娘娘年年都酿,用的是长chūn宫桂花树上的桂花。长chūn宫的桂花树小主可知道?那两棵桂花树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了,树身两人合抱都圈不过来,可不是重华宫那两三年前才移植过去的小桂花树能比的。再一个,我家娘娘酿酒用的水,却不是普通的井水或者泉水,而是用的桂花树上的雪水。”
卖关子似的顿了一顿,见颜宝林搭在酒坛子上的手僵住了,谷雨心下一阵偷笑,这才继续道:“我家娘娘还说了,桂花香气虽浓郁,但酿酒却不易入味,故而须得将酒坛子埋在背yīn的桂花树下,令其发酵上三五年,方能得到醇香甘甜的桂花酒。”
包袱抖完后,又得意的笑道:“上个月奴婢生辰时,娘娘赏的那坛桂花酒,还是当初怀三殿下时酿的呢。”
司马琰如今六岁,怀他时酿的,细算一下,距今竟有七年了。
一个普通宫女,连掌事宫女都不是,都能喝上七年的桂花酒,而自个却拿去岁才酿的来招待皇上,可不就是班门弄斧?颜宝林脸色挂不住,努力了好半晌,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硬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嫔妾才初学酿酒,不足之处颇多,叫娘娘见笑了。”
不等俞馥仪开口,司马睿摇晃了下俞馥仪的胳膊,不高兴的嘟嘴道:“谷雨生辰都有桂花酒喝,偏朕生辰没有,难不成朕连谷雨都不如?”
俞馥仪被他这等行径给逗乐了,好笑道:“谷雨生辰,只长chūn宫的宫人帮她庆贺,左右不过两三桌,且没几个能吃酒的,一坛子桂花酒足矣。而皇上的万寿节,前朝后宫加起来,足足几百桌,便是连同臣妾方入宫那年酿的一块挖出来,只怕也是不够的,臣妾哪敢开这个口子?”
“谁叫你连他们一块算上了?”司马睿瞪眼,小声嘟囔道:“你单独给朕贺寿,一坛子足矣。”
俞馥仪不乐意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横竖桂花酒好多着呢,给他一坛又如何?于是笑着应道:“今年的万寿节,定让您喝上桂花酒。”
“哼,算你识趣。”怀着身孕的俞馥仪比平常好说话多了,发现这个秘密的司马睿已经在得知她怀上身孕后的这一个多月里给自个讨到了不少好处,为了怕自个遗忘,还叫赵有福学长chūn宫的宫人那般,弄了本子跟炭条,单独给自个记录下来。
这会子又讨到一个好处,他侧头看向赵有福,见他正握着炭条奋笔疾书呢,便满意的扭过了头来,半路上扫到了颜宝林,见她脸色青白的杵在这里,身-子如寒风中的小白花一般,只差瑟瑟发抖了,心头立时涌上来一股厌恶感,于是没好气的说道:“你要东施效颦,也得好生打听下,选个容易点的效,德妃没进宫前,那可是世家贵女的典范,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烹茶酿酒厨艺样样jīng通,就女红差一些,这还是因着绣花伤眼,她自个不乐意学,不过也差不到哪里去……”
说着将腰间那个绣了半篇诗词的雪压青松荷包拿起来晃了一晃,得意洋洋的说道:“诺,这个荷包就是她绣的。”
得意完,想到除夕夜宴上俞馥仪穿的那条光华流转的间裙,又对颜宝林道:“以后别折腾这些有的没的了,你女红手艺不错,闲着没事就给德妃做衣裳鞋袜好了,自有你的好处。行了,别杵在这里了,退下罢。”
闲着没事就给德妃做衣裳鞋袜,如此自个岂不是跟人老珠huáng只能傍着俞馥仪生活的常美人一样了?颜宝林不甘的咬了咬嘴唇,拳头握紧又松开,好半晌,才笑着蹲了个身:“臣妾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