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稀奇。”缓了口气,沈容和不动声色地收回手。
眉儿用力点点头。
“是吧是吧?眉儿也觉得奇怪。当年太子被诛杀,他身边的太子党死的死,被流放的流放,朝中根本没有太子党的人了,如今龙祁钰他们又成了叛党,根本不可能出现在龙城。到底是谁呢,这么大张旗鼓的要为太子洗冤?”
眉儿边说边摩挲着下巴,一副正沉思的模样。
在场的管家和绿芜皆是脸色一变。
沈容和慢慢站起身来,看着他不说话,脸色晦涩莫名。
“眉儿,你这些话是听谁说的?”
被他毫无感qíng的语调吓了一跳,眉儿眨巴着眼睛,愣愣地说:“是世子说的呐。”
沈容和微微一怔。
很快,他便反应过来。
如今在龙城被称为世子的,唯有……
沈容和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问道:“今天他什么时候来的?”
眉儿嘟囔着嘴,“刚刚天黑的时候他来过,他说他来找你的,等了没多久就回去了。”
沈容和几不可察的蹙了蹙眉。
见他脸色意yīn晴不定,眉儿好奇地问:“公子,世子有什么不妥吗?”
回头凝着他,沈容和抿唇笑笑,“没事。”
眉儿不疑有他,注意力很快就被窗外越下越大的雨转移开,跑出去玩水。
“今夜这雨,看来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一直站在门口的绿芜忽地出声。
沈容和抬起眼帘盯视着她。
绿芜是他在三年前带回沈府的。
这三年来,就因为有她,他才能一路顺风顺水直到现在……
墨玉般的眸子里漾出层层涟漪,潋滟生辉,令人有些辨别不清他眼底的真实qíng绪,沈容和似叹非叹吐出一口气。
绿芜攥着袖口的手蓦地一紧。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其实她已经能隐约猜测出来了,她却没有出声阻止。
果不其然,下一瞬,沈容和沉悦如水的声音掠过耳际。
“绿芜。”
“……”
她没有应声。
沈容和却似并不在意,又道:“你当初究竟为什么要刺杀皇上?”
三年前他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她正是被他藏起来的刺客。
绿芜咬唇道:“我……我没有刺杀皇上。”
沈容和不置可否。
两人久久没有出声,最后,还是沈容和打破了沉默。“应……这个姓,可不常见。”
绿芜无声地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这三年来,除了沈容和,恐怕所有人都忘了,她的全名是应绿芜。
“据我所知,这个姓唯有前朝太子党,当初的太保……”深深看一眼绿芜,沉沉吐出那个名字,“应、明、泽。”
应明泽,前朝太保,也是当初最为拥护太子的党羽。“巫毒案”被揭后,太子府整整三百口人全部被诛杀,也牵连了在朝的太子党们,其中太保应明泽首当其冲被施以车碾之刑处决,应家人更被满门抄斩……
自他说出那个名字,绿芜一动不动死死盯着他,似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可惜,沈容和神色泰然坐在那里,眼中无波无澜,平静得令人心悸。
仿佛没有注意到她满是探究的眸光,沈容和自顾自讲下去:“后来我去宫里查过,他们告诉我那一夜根本没有发生什么刺杀事件。”
绿芜攥着衣袖的手指缓缓缩紧。
“我不知道当初负责来抓捕你的人为何会帮你,你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我沈府,刻意接近我,留下破绽,让我认出在采风阁的人就是你。这一切,做得确实缜密无疑。”
绿芜的背脊一僵,好半晌才喃喃道:“你……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沈容和动也不动凝着她:“一开始。”
绿芜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眼。
半晌,她颓然退后几步,无力地靠在门框上,努力拉扯开一抹笑容,“我早知道,你没这么容易骗过才是。”
沈容和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一瞬不瞬。
绿芜偏过头,眼睛放空地望着外面不断落下的雨点,娓娓道来。“你说得其实几乎全对了。我当初的确是故意接近你,不过……在采风阁时,我并非是故意表现给你看的,只能算是巧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