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前夫一台戏_作者:电线(69)

2017-04-17 电线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忘了爷爷的祖训。现下没跑成被六王爷逮了个现成,这便是报应。

  我正反省着,六王爷却捧了我的脸深qíng款款地在我额头印下一吻,之后长长一喟叹埋首在我的肩头,两臂紧绷抱着我竟开始浑身微微发颤。

  “妙儿,你答应过永远不离开我。你答应过的。”

  我本来想说,没想到王爷这么单纯,民女随便说说你就信了,转念一想,如今一家老小尚且在逃难路上,万一六王爷一下怒了派人追杀,那可就不好了。遂含糊敷衍地“嗯”了一声。

  我”嗯“过之后,忽觉肩头一沉,之后便是长久的静默,兵法有言:敌不动,我不动。只是这敌不动的时间未免长了些,只觉得这静默的过程中我的肩头越来越沉越来越沉,到最后我实在扛不住稍稍动了一下,不想那肩上重量竟随着我的动作沿着肩头慢慢向下滑,我扭头一看,但见六王爷双目紧阖,竟是不知何时晕厥过去了。

  我舒了口气,预备抽手扶住他放平在榻上,却未料一只手被他牢牢攥在手心,怎么抽都抽不出来,无奈只得腾出另一只手,费了好大劲才让他躺下。

  斜阳灿烂地镀了窗棍照入屋内,落在他的脸上,晚风徐徐渐起,我倚着雕花chuáng柱细细看他,修长的眉峰,绵密的睫毛,紧闭的双眼,虽肿胀带着几分疲惫之色,却犹让人觉着若这双眼一打开,必是远山黛水静日玉生烟的温柔款款,而那微弯而薄的唇瓣,配着白玉一样的面孔,更是让人觉得好似随时要微笑一般多qíng雅致。然而,谁又能想到就是这样一副温柔儒雅又多qíng的面孔下掩盖的是怎样的城府怎样的算计… …

  我伸了手想一根一根掰开他紧握我的左手手指,不想却根本掰不开,二人jiāo握的手竟被他握着紧到发白丁点血色全无,我正预备放弃时却突兀地发现他的左手虎口处有一层薄薄的茧,过去从未发现,现下在夕阳的映衬下一览无余竟有些触目惊心。

  是啊,这样一个日夜计算谋权篡位的人又岂会是个文弱之人!右手提笔,左手舞剑。再好不过的文武全才。如今细细回想,难怪他过去从不用左手与我相执,我只当他右手顺手,却原来是这个因由。

  怨不得别人,是我自己太傻。

  我晓得他为何这么怕我死,沈家的家财虽大,却比不得我娘陆家所遗家产一半,我娘临终将陆家的秘密jiāo到了我的身上,若我死了,这笔惊天财富便石沉入海再无人知晓何处寻觅。本朝皇帝昏聩败家,估计那国库里存不了多少银两,如今六王爷改朝换代,正是银两紧缺之时,又岂会放过这笔钱财。

  或抄或诛! 或抄或诛!

  裴衍祯,你好狠的心l

  我吃力探出半边身子,单手够到梳妆镜台上,轻轻拉开小屉,一排从未戴过的发簪钗饰整齐摆列着,金银玉石玳瑁,各色材质。我挑了一根细长的银钗,在自己的小臂上试了一下,当下,一滴鲜红的血珠在尖锐的簪子尖上破茧而出,果然足够锋利!

  我拿了银钗慢慢坐回chuáng头,单手解开裴衍祯的前襟,分明很容易的事qíng,我却解出了一头汗,终于,他的胸膛毫无遮拦地呈在了我面前,那些我从未见过的伤痕jiāo错横亘在原本细瓷样的肌肤上,左胸口处倒是肤白如故,带着微微的起伏,我晓得,那下面有个物什正沉稳而有节奏地律动着,带着血色的邀约,那是,六王爷的——心。

  我们是这样地奇怪,一手牢不可破地相互紧握,一手却又bī得我不得不举起银钗一寸一寸bī近。我看着那银钗在夕阳的余晖下镀成一柄灿烂的金钗,带着濒死的辉煌将那尖头上的一点光缓慢从容地投she在他的心口上……杀了他,方能让一家人逃脱噩运,杀了他,方能解我心头的伤患,杀了他,方能带回我的宵儿。一念之间三千业障……但是……没有但是!

  我闭上眼利落地用尽全力一挥钗,要做那最后一刺,却在靠近准心时蓦然瞧见钗尾之上所刻之物——一朵妖烧怒放的牡丹。太刺目了,扎得我两眼一晃,一阵大悲大恸莫名袭上心口,似乎此刻银钗己入我心一般绞痛,手下一抖,偏错了方向。

  紧接着,来不及反应,那握钗之手被一个大力握住,听得一声骨头微响,便被反剪到了身后,想是腕骨己被卸脱臼。

  一念绝则生,一念仁则死。须臾一线之间,我己是功败垂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