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雅幽静的书阁里,堆着个傻兮兮的雪人,有什么可爱可言,简直就是大煞风景,破坏了原先的美感。
没等他接话,蓝梦姗又继续说道:“衣服晚点熨也没什么,大哥身上这件没熨也挺好看的。我觉着,贺大哥不管穿什么,都好看。”
“我家公子英俊轩昂,气宇不风,就是乞丐服穿在身上,也像王子。”贺东不怕死的跟在后面帮腔。
这下好,满腔气愤只得胎死腹中了。
贺文轩极不甘心地在瞪了蓝梦姗一眼,“贺东,熨衣服去。”他穿乞丐服,还真敢想像。
贺东摸摸鼻子,“吱”地一声,认命地进房间做事去了。
贺文轩静默不语地转过身。
蓝梦姗他后面吐了下舌,“大哥,女为悦已者容,你每日如此试究,难道也是想敢悦谁?”
“蓝梦姗……”她终于成功地激起他的怒气,他扭过头,青筋bào立。
“贺大哥。”她无辜地眨眨眼,“你不会想我帮你宽衣吧?”
“你给我回书楼去,没有我的同意,不要出来。”
“遵命。”
怒吼声夹着轻笑声,随风飘dàng在书阁的每个角落。
书阁里正在做事的大小佣仆,不由自主都抬起了头,会心一笑。
早膳后,贺文轩雪打不动进书楼练字。这书法和拳脚一样,必须笔不离手。蓝梦姗不在里面,他巡睃了一圈,自顾展开宣纸,没写到一个字,蓝梦姗怀里捧着一束白梅从外面进来了。
“贺大哥,我帮你磨墨。”她自告奋勇说道,蹬开两只鞋,穿着白袜往里走来。白袜?贺文轩转瞪大眼,看着外面东倒西歪的两只鞋,和印在白色毛毯上的一行黑色湿漉脚印,大声叹息。
她到底在雪地里呆了多久?
“怎么了?”她从书架里拿 出个蓝瓷瓶,把白梅cha了进去,扭过头。
他沉默地跑到门边,摆正一双鞋,又从柜子里翻出软鞋,走到她面前,蹲了下来,“把脚抬起来。”
她怔在那里,迟疑着,一团红晕慢慢在她的粉颊散开了,眼底又不禁泛红。
如此优秀,如此俊伟的天下第一才子,竟然蹲在她面前,为她穿鞋。
她何德何能?
“听到没有?”他抬起眼,催促道。
“贺大哥,我自己来。”她羞窘地咽下夺眶的泪水,忙抢过他手中的软鞋,胡乱地就往脚上套。
“不对,要先把湿袜子脱了。”贺文轩的口气就像是个对儿女无奈的父亲,又生气又心疼,他把她推坐在后面的椅中,扯下她脚上的湿袜,“真是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
脱下白袜的莲足,如白玉般,空地映进他的眼帘。他本能地心口一窒,从不知道女孩子家的脚会如此的秀美,肤色白暂,若有泽采,指甲饱满圆润,泛出粉色的光影。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俊脸胀得通红,眼中闪现出复杂的qíng绪,但也是短短的一瞬间。他从怀中掏出白色的方帕,匆忙包住她的脚,肌肤的接触,如火焰一般烫人,然后,急急给她穿上鞋。
她低着头,连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
门外,端着茶盘的贺东像个木雕一般,傻傻地半张着嘴,愕然地看着毛毯上的脚印,又看看公子与蓝小姐,不知道进还是不该进。
罢了,大冷天的喝太多水,要经常上茅厕,这茶还是别送了。
他端着茶盘,呲着牙,转身走了。
“暖和点了吗?”贺文轩站起身,装作没事人似的走向书案,再次握着笔,颤栗的手指,让他无法好好地写一个字,他只得搁下笔,深呼吸,来平静心绪。
蓝梦姗突然变得像个乖巧的小姑娘,点点头,温婉地坐到他面前,十指绞结,他斜瞄了她一眼,看到她的粉颈红成一片,笑了,原来难堪的人不是他一人。
他这才稍微自如了些。
“姗姗。明日午膳后,我要出一趟远门,我暂时把你送到……”
不等他说完,她突然慌乱地打断了他,“我不要,我不要离开贺大哥,你带我同行,好不好?”
现在,只有贺文轩能给她安全感,她也只信任贺文轩。这好不容易才有的安宁,她很害怕失去。
贺文轩抿了抿唇,深深地看着她,“贺大哥不是离开你,而是有急事要办,只分开几天。然后回京后,只要你愿意和贺大哥呆在一起,想呆多久就多久。”最好是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