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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文轩自我感觉是一个很有涵养之人,并不常发火,当然也没人敢惹他。但从昨天那个姓萧名云的小道士一进了他这小院,他的火气就象全集中到一处来了,稍一碰就开始往外冒。
这不,他又要发火了。
该死的小道士,送个人出门,居然用了大半个时辰,他都用好晚膳,洗漱好,燃香品茶,准备就寝了,还不见小道士的人影。
瞧这天又是风,又是雨,墨黑墨墨的。他咬咬牙,他是看着小道士不顺眼,偏一时不见,他又紧张到要命……
“砰……”象是凳子倒地的声晌,那声音的来处,似是客房……
贺文轩腾地转身出了卧房。
萧云刚脱下温答答的袜子,脚盆里的水有些烫,她轻吁着,把脚搁在边上,伸手拿搭在椅子上的布巾,不慎带倒了椅子,她光着脚,弯腰扶起椅子。
门突地一下被人从外面推开。
“你……怎么能随便闯进我的房间?”萧云吃惊地瞪着气冲冲跑进来的贺文轩,慌忙扯袍摆,想遮住光着的脚趾。
一急之下,为方便洗脚,卷起的长袍湿淋淋地粘到一处,怎么也扯不开来。
萧云急得都快哭了。
风从廊沿外chuī进来,微弱的烛光一闪一闪,偶尔闪到他的脚上,可以很明显看出她的双足细白纤细如珍珠色泽,十分之美丽。
贺文轩一怔,只觉心口有团灼热,怎么也压不下去。
男人怎么可以把脚长这么漂亮?
“出去,出去。”萧云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了。
这一叫,贺文轩想起来的目的,“我……为什么要出去,这是我的院落。”
“现在这是我的房间,你进来为什么没敲门?”好不容易把袍摆扯下来了,萧云稍微自如了些,可是光着脚踩着地面真的好凉。
贺文轩冷哼一声,“瞧你这脏兮兮的样,你以为我爱进来。说,去哪了,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她眯起眼,冷冷地看着他,“你为什么总是以这种高人一等的口气说话?我今天已经端过茶磨过墨了,去哪是我的自由,你没有资格问。”
贺文轩气得青筋直冒,“你闭嘴,你现在我的书僮,去哪都要向我备报,还有这是我的屋子,我想进就进。”
“那我今天开始住到外面去,白天过来侍候你好了。”她特意加重了“侍候”两个字的音量。
说完,她拎起湿答答的鞋子,越过贺文轩,往外走去。
“你给我回来!”贺文轩霸道无理的对着她大吼。
“你到底想怎样?”萧云抓狂地回头。“我就是输了一盘棋,不是杀了谁,够不到犯罪。”
“你说你三个月后还想和我比个高低。”
“对。”
“那你这样子呆三个月,棋艺没一点进步,你要怎样赢我?”
“然后呢?”
“你表现好点,我可以考虑每天与你赛一盘,教你几招。”
“怎么个表现好法?”
“留在院里用膳,没有特别严重的事,不准离开我半步,我一唤,就要出现在我面前。”
“睡觉算不算严重的事?”萧云慢腾腾地问。
贺文轩咬牙切齿地瞪着她,“你若敢违背一点,我就……”唉,能把这小道士怎么样呢?
“睡吧,明天早点起chuáng磨墨,我要练字。”
“是,大才子。”萧云拖长了音调。
贺文轩哼地把门甩得山响,难得仓惶地扭身出门。
萧云看着地上一盆凉透的洗脚水,怕冷地卷起脚指,叹息地坐到椅中。
都说女大十八变,这男大,怕是七十二变,变得都快面目全非了。
十年前,那个站在望云亭上柔声轻笑的白袍少年,怎么就再也找不回了?
第十八章,天涯万一见温柔(六)
望云亭,是西京城外十里处一个普普通通的四角亭,不知哪年建的,油漆剥落,廊柱破旧。但就是这么一座破亭子,却是文人墨客心目中的圣地。
西京城内,迎客送别的人只要经过此处,都会停下来歇下脚。
萧云,哦,她也叫蓝梦姗。蓝梦姗是爹爹取的名,萧云是祖母取的名,这几年住在道观之中,道姑们都唤她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