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熙月向后斜睨了一眼,淡淡说道:“住在这榆萌苑的都是杜家的庶女。”
那意思是,都是庶出,大房二房亦有什么区别。大姑娘不受大太太待见,难道她和四姑娘就受二太太待见?到头来,还不都是太太们手上一步棋。
瑞香尴尬朝二姑娘笑了笑,暗想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杜熙月也未追究什么,打发了瑞香先回去,自己一个人静静地走了一会。
其实她并不在乎大姑娘对她的态度,只是被“社火”两个字搅得有些心绪不宁。chūn分那天是皇帝最宠的德妃诞下的五皇子的百日,皇帝深知德妃爱热闹,便举办社火以示昭告普天同庆。前世她就是在社火那天被刘秉孝家的陷害了。虽然后来二太太消除了这场风波,但她的事成了整个园子的笑柄,被四姑娘耻笑了足足一个月不说。因此拖延了她去探母的时间。王姨娘不知宁坤府发生的事qíng,以为她偏向二太太,有意怠慢自己,从而对她疏远起来……
或许就是那时,她已失去自己唯一的靠山……无论王姨娘在宁坤府的身份如何,可外祖父家的背景是不可小觑的。不然老太太对王姨娘长住娘家一事为何不闻不问,连二太太也睁只眼闭只眼……如果将来凡事王姨娘能为自己说上一句半句话,那结局是不是又会不同?
更何况,她还要把瑞香送到王姨娘身边……
这都是有求于生母的事qíng。
杜熙月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悲哀……原来庶出和嫡出差别那样大,现在的她只有防着刘妈妈这样的人。
她望向灰蒙蒙好似要哭的天空,眼睛清亮起来。
自打这天起,一连两天,含巧起夜时都见二姑娘房内还亮着光,外面已是三更天,还能听见chuáng上翻来覆去的窸窣声。有时白天,她看见杜熙月拿着那张食谱发呆好久。她觉得二姑娘有心事。
“姑娘晚上还是早点歇息吧。你看这熬得,脸都变憔悴了……”
一早含巧为杜熙月梳妆时,担忧地劝道。
杜熙月望着镜中的自己,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大概是没睡好的缘故,十三岁粉桃般的面容显得有些苍白,一双深褐色的眼眸藏在鸦羽般的浓密睫毛下,犹如起了薄雾般的一汪秋水。虽未施粉黛,更多了几分清丽。杜熙月知道自己犹如一朵yù放的花蕾,正慢慢舒展开来。
这便是她比大姑娘、四姑娘出众的地方。
可女人光有美貌是没用的。杜熙月想到自己前世不得善终,得出结论。总得做点什么……因为离社火的日子大概只剩两三天的样子了,她对着镜中的自己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暗暗想到。
当瑞香提着食盒回来时,杜熙月没动筷子便带着瑞香去给二太太定省。
刚进西院,屋内就传来四姑娘的谈笑声。
“四姑娘可来得真早。”瑞香上前耳语一句。
杜熙月敷衍“嗯”了一声。
一进屋,周福荃家的眼尖,看见了杜熙月,提高声音说道:“哟!二姑娘来了。”
语毕,四姑娘的声音也随即停止,就听着二太太说了句:“进来吧。”
杜熙月跟着周福荃家的进了耳房。
四姑娘正陪着二太太坐在炕塌上,见杜熙月进来,嘻嘻笑道:“二姐,你可来晚了。”
杜熙月心里厌厌地想,四姑娘就是拿她作对比,好在二太太面前表现自己的勤快。于是将计就计装着糊涂笑道:“不是定在早食前来定省吗?难道我错过了?”
四姑娘笑得更得意,侧目看了二太太一眼,娇嗔道:“二姐当然是错过了,我刚陪着母亲吃过早食。”
二太太听罢,轻轻点了四姑娘额头含笑道:“你这丫头,今日不过吃早了些。我就知道你个鬼灵jīng会拿你二姐打趣。”
转头又问杜熙月,吃了没有?
杜熙月点点头,哂笑道:“吃过了。”
“呀!二姐既然一个人躲在屋里吃独食。”四姑娘说着,捂嘴咯咯笑起来,又拉着二太太的袖子撒娇,“母亲,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嘛。”
二太太无奈地笑骂了句:“瞧这泼猴……”
端果子进来的周福荃家的听见了也跟着笑起来,又讨着二太太的高兴说,让姑娘们吃些果子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