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香恃宠而骄,她们都习以为常,即使旁敲侧击地提醒过二姑娘,也是徒劳。原本都心灰意冷等着熬上几年嫁人或回家。
现在二姑娘既然自己提出来,含巧考虑到底要不要说出真心话,还是说些套路话敷衍了事。
“没事,你说吧。”杜熙月像是看穿含巧的心思,语气软昵,微微一笑。
含巧左思右想了一下,抬头对上杜熙月静谧而深邃的眸子,心里平静下来,话到嘴边又留了三分:“其实瑞香姐也没什么不好,是二姑娘好,容得我们这些下人的缺点。”
杜熙月听罢,笑了笑,没有作声。她哪能听不出来含巧的意思,纵容瑞香她不否认,不然自己怎么会死的不明不白。
现在她想做点什么,摆脱前世的厄运,起码渡过那场劫难。
只是当前的形式对她百害而无一利。二太太嫌她晦气,明面上要她好生休息,免了她的晨昏定省也不让她在园子里多走动,凡事提早两天叫人传了话指派人去办即可。暗地里就是禁了她足。对此,老太太没发话。
她又想到大太太,大太太是大房的妻室,按常理她在女眷中说话是有一定分量的。可偏偏大太太和二太太不和,全府皆知。以大太太的气xing,巴不得看二房热闹。而二太太也绝不会让大太太cha手到自己房内家事。
杜熙月思量了一会,轻叹一声,她深知还不是把瑞香遣走的时机。
当然,她留着她还有个原因——
就是杜熙月想知道到底是谁想害自己……
还有最后来的婆子是谁?
又是哪房的下人?
若没人做主,就算给下面人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谋害一个小姐,即便是庶出。
“二姑娘若没有其他吩咐,奴婢就下去了。”含巧见杜熙月有些出神,秉了一句,准备退下。
杜熙月回过神,点点头,哂笑道:“都是自家姐妹,日后若见瑞香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提醒一下她,免得被旁人看了笑话。”
这话说得和气,可掐头去尾地一听,有些微妙。
以前瑞香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连二姑娘都不说个“不”字,下面谁敢说个“不”字。现在瑞香有不对的地方要提醒一下她,而且还要一个比她低一级的丫鬟来提醒。
含巧虽然不明白二姑娘和瑞香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她感觉瑞香的得宠持续不了多久了。
“二姑娘!二姑娘!今天府内西南门那边有集会!”瑞香一进屋就兴高采烈地嚷嚷,还扬了扬手里薄荷叶。
“你想去吗?”杜熙月垂了眸子,淡淡问道。
瑞香见二姑娘脸色不好,有些迟疑。
含巧也瞅了眼二姑娘的脸色,在一旁附和道:“瑞香姐姐还是在屋里陪着姑娘吧,今天集会人多,免不了嘴杂。到时有人看见瑞香姐姐到那玩,还不知道怎么秉了二太太听呢。”
“小蹄子,要你多嘴!”瑞香呛了含巧一句,白了她一眼。
“我是好心提醒瑞香姐。”含巧嘟囔着嘴道。
杜熙月倒一脸平静,也没说任何话,只是揭开茶盅盖,看着里面的清绿的冷茶汤道:“茶凉了,换一杯热的来。”
“我去换!”瑞香抢先一步拿过茶盅,胳膊肘把含巧拐到一边。
这一拐没轻没重,正好拐到含巧的胸口上。
“瑞香,看看含巧怎么了?”
只见含巧捂着胸口蹲在地上一时半会不起来,地上还有眼泪大颗大颗滴落的印迹。
瑞香连看都不看一眼,不在乎地道:“二姑娘别管她,她就是仗着年纪小,娇气着呢!”
“胡说!”杜熙月面带愠色,提高声音说,“好歹是自家姐妹,你刚才撞她一下以为我没看见,她年纪小经不起你一撞,还不赶快把她给扶起来看看。”
瑞香从未见过杜熙月对她发怒,吓白了脸,搁下茶盅,唯唯诺诺去扶起含巧。
含巧咬了咬嘴唇,脸上还挂着泪痕,吸了吸鼻子,挤出个笑脸道:“二姑娘,我没事……”
“没事就在这里歇会。”
杜熙月说着,使眼色给瑞香要她搬个小杌子给含巧坐。
瑞香以前哪受过这样的委屈,二姑娘为了一个小丫头凶自己不说,还让自己给她搬凳子去。想到这些,她眼眶一红,也不顾含巧还疼不疼,就把含巧带到榻边的小杌子上,往下一甩,为自己争辩道:“姑娘以前从不会这样待我。今天既然为一个小丫头说我,到底瑞香哪里做得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