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迟气定神闲,“橦橦,我跟你一样,价钱公道合理,童叟无欺。要不,你也先来十个钱儿的?”张橦大乐,自腰间荷包中取出块小巧秀气的银锭子,“成,先来十个钱儿的。”
这两个娇生惯养的小丫头,浑不知稼穑艰难。傅嵘在旁看着,肚中好笑,你俩知道十个钱儿是多少,这锭银子又是多少?差多了好不好。
前厅来客众多,傅嵘这做大嫂的自然要出面招待女眷,所以并没在新房过多停留,陪了阿迟一会儿就走了。张橦是个没正经差使的,大包大揽道:“大嫂去吧,二嫂jiāo给我了。”留下来陪阿迟上下五千年纵横九万里的一通胡侃,甚是开怀。
正说到高兴时,悠然差人来唤张橦,“大小姐,夫人有请。”张橦意犹未尽,恋恋不舍的站起身,“二嫂,今儿咱俩说话格外投机,这到了咱家,就是不一样啊。二嫂先歇息会子,回头我再寻你细细说话。”
张橦走后,阿迟面上带着庄重的微笑,接见了这房中的四个大丫头。“我们原是服侍夫人的,近日才被改了名,派到国公府当差,服侍二公子和二少夫人。”四人齐刷刷齐了礼,为首的大丫头笑着说道:“依着顺序,我们分别是柔翰、寸翰、守玄、溪藤。”
阿迟莞尔。仲凯的娘亲真是有趣,连给丫头起名字也顺着徐家往下排。自己贴身的丫头是佩阿、知白,临出嫁时又给添上昌化、方絮,算做四名陪嫁大丫头。娘家给了佩阿、知白、昌化、方絮,婆婆给了柔翰、寸翰、守玄、溪藤,敢qíng自己这一屋子的丫头,不是笔,就是纸,真是整齐划一。
悠然所给的四个大丫头,都是容貌gān净俏丽,口齿清楚,机灵伶俐,其中柔翰尤其gān练些,言语慡快,落落大方,明显是四人之首。
说话间,丫头已备好热水,阿迟起身到净房洗浴。这净房布置的很合阿迟心意,“厕”和“浴”是分开的,地上铺着花纹淡雅的瓷砖,有汉白玉雕的大浴池,也置有宽大舒适的香柏木浴桶,后边是开水房,引来源源不断的热水。搁衣服与巾帕的架子十分jīng美,用起来顺手、舒心。
阿迟沐浴的时候向来是不要侍女在身边的,佩阿、知白知道她的脾气,服侍她进了浴室,浴桶、衣服架子、巾帕架子一一指明,悉数退出。
泡进香柏木浴桶中,水气氤氲,通体舒泰,阿迟白嫩的小手掬起一捧水,玩着水中的新鲜玫瑰花瓣,小脸浮现出惬意享受的笑容。gān了一天体力活儿后,能泡个热水澡,解乏呀。
直到水有些变凉,阿迟才懒懒的站起来,自己照顾自己,擦gān身上的水滴,换上淡雅的衣服,施施然走出净房。净房中自然是一片láng籍,自会有侍女进来整理。
坐在光滑平整的西洋玻璃镜前,佩阿娴熟的、不轻不重的替她擦拭湿发。阿迟累了一天,又才泡了热水澡,倦意一阵阵袭来,头发堪堪擦gān之时,她竟已睡着了。
“大小姐,大小姐!”佩阿在她耳畔低低喊了几声,没喊应。知白看着着急,也帮着凑过来低低叫道:“大小姐!”两人一个是舍不得,一个是不敢,声音都小小的,都没叫醒。
“莫吵醒她。”低沉的青年男子响起,佩阿、知白惊觉抬头,只见高高大大、一身红色喜服的张劢站在眼前,忙曲膝行礼,“姑爷!”两人心中都是叫苦,忐忑不安。
张劢沉声吩咐,“全部退下。”徐家、张家的纸也好,笔也好,屏声敛气,鱼贯而出。出了新房,柔翰一脸清慡笑容,谦虚的跟佩阿商量 ,“佩阿姐姐,让妹妹们都去歇息,咱们二人值夜,如何?”佩阿本是不放心,自然点头答应了。不值夜,她回去也是心里不安生,睡不着。
“没人服侍姑爷沐浴。”佩阿想想睡着的阿迟,一身酒气的张劢,惶惑不安。柔翰轻笑,“我家二公子自小从军,毫无纨绔习气,这些事体,并不需人服侍。”佩阿听了,心中稍定。
新房里,张劢轻手轻脚抱起沉睡的阿迟,悄没声息的往chuáng边走。把阿迟抱到chuáng上,替她盖好被子,掖好被角-------这事他常gān,娴熟之极。
大概是他身上酒气很浓,阿迟在睡梦中还撅起小嘴,似有厌恶之色。张劢低头看着肤如新荔的小美人,俯身在她如粉红花瓣般的嘴唇上轻轻一吻,“不许嫌弃我!喝酒很辛苦的,知不知道?”喝着酒,心里还想着你,更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