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夫妇到孟家的时候,孟家已是座无虚席,欢聚一堂。甫一踏入大花厅,欢声笑语迎面而来,四面八方都是衣香鬓影,阿迟不由心生感概,婆母大人说的很对,孟家人多,人很多。
张劢和阿迟进来,众人都觉眼前一亮。张劢不必说了,他们看着长大的孩子,打小就聪明伶俐,讨人喜欢,长袖善舞。如今成了亲,眉宇间添了和气,嘴角带着浅浅笑意,整个人看上去更加舒展大方,令人如沐chūn风。
新娘是位十六七岁的妙龄女子,一身真红掐金锦绣华服,映的她愈加肤色胜雪,眉目如画。那双墨玉般的大眼睛璀璨莹然,光彩流转,比真正的宝石更加灿烂、瑰丽。
长辈的眼神或是欣慰,或是赞赏,都替张并和悠然高兴,佳儿佳妇,佳儿佳妇!平辈的眼神多是羡慕,也有嘲笑的,仲凯你也有今天!看看你服服帖帖的样子,男子汉大丈夫可以这样么?
小辈们则是一脸好奇,这就是表叔新娶的媳妇儿呀,可真好看。她长的好看,穿的衣裳也好看,红通通的,喜欢死人了。
其中有两位年纪约为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相貌、xingqíng、教养都上佳,端庄而优美的坐在玫瑰椅上,举止行为无可挑剔。不过,如果是熟悉她们的人,会注意到两人的眼神中有落寞,有酸涩,有一抹不易发觉的悲凉。
悠然笑盈盈站起来,拉着阿迟的小手,“好孩子,娘带你见见外祖父家中的长辈。”阿迟感激的笑笑,“娘,谢谢您。”仲凯的娘亲真是太好了,不像婆婆,像亲妈。
悠然先把他俩带到最中间的那张桌子,笑着告诉阿迟,“这是外祖父、外祖母。”阿迟知道这是孟赉、钟氏夫妇,忙和张劢一起拜下去,恭恭敬敬称呼“外祖父、外祖母。”
孟赉是早就见过阿迟的,对宝贝外孙的眼光十分满意,温和勉励几句,送了一幅豫章huáng先生的《华严疏》做见面礼。豫章huáng先生工书法,他的墨宝,珍贵之极。
“偏心爹爹。”座中有孟赉三个儿子、五个闺女,倒有半数往上的人心中暗暗抱怨。您老人家孙子、外孙子多了,娶过媳妇的也多了,也没见您回回这般大手笔。
钟氏头发已花白,脸色却红润,显见得保养得当,养尊处优。她是悠然的嫡母,待悠然虽不亲热,却也有面子qíng,也笑着说了祝福话语,送了支镶珠嵌宝的金步摇做见面礼,很隆重。
拜见过这对辈份最高的夫妻,阿迟以为接下来应该是今天的寿星,张劢的大舅舅孟正宣,谁知并不是。“这是庶外祖母。”悠然第二位介绍的,是单独一桌、坐在玫瑰椅上的huáng馨,她的生母。
新婚夫妇行礼如仪,毕恭毕敬拜见huáng馨,称呼“庶外祖母”。huáng馨很局促,埋怨的悄悄看了眼悠然。阿悠你就胡闹吧,好好的你让孩子们拜我做什么?越来越调皮了。她一向拿悠然没法子,只有惟命是从的份儿,温婉说了句“百年好合”,手中捧了个紫檀木盒送给阿迟。
接下来是张劢的大舅舅孟正宣。他比悠然大上不少,和张并年纪相近,文质彬彬,儒雅俊秀,是一位颇具魅力的中年男子。孟正宣微笑看着新婚夫妇,“仲凯娶了个好媳妇儿,往后你俩到了南京,长辈们不在身边,你俩要互相扶持,互敬互爱。”送了对白玉杯给阿迟。这玉杯用整块白玉雕成,质地温润,色泽晶莹,饰流云纹和如意纹,很jīng美。
张劢接过玉杯笑道:“舅舅,这对玉杯我老早瞧入眼了,想跟您讨要来着,没好意思开口。今儿可好,总算归我了。”
孟正宣眼中有了笑意,“是给你媳妇儿的。”仲凯你小时候无赖倒也罢了,如今已是长大成人,媳妇儿都娶进门儿了,还跟舅舅淘气呢。
张劢大言不惭,“她的,便是我的。”珍而重之捧着一对玉杯,jiāo给身后侍立的柔翰,“收好了,是我的。”惹的众人皆笑。
孟正宣的妻子季筠,人到中年,依旧美貌,拉过阿迟打趣,“仲凯抢你东西呢,真不像话!舅母命他还回来给你,好不好?”
阿迟浅笑,“多谢舅母,这却不用了。”季筠故意问,“这却是为什么?”阿迟嘴角噙着丝笑意,一本正经答道:“他的,便是我的。”
厅中诸人,笑意更浓。仲凯这小媳妇儿虽是才进门儿不久,跟他倒颇有相像之处,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