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送的,师公。”阿迟神色自若,“他的,全是我的。师公,他早把一应身外之物jiāo了给我,自然也包括那把古琴。”
师公挑唆不成,未免有些下气,张劢笑的更灿烂了。师公同qíng的看向他,“劢劢啊,什么都是你小媳妇儿的了,你自己一无所有,好可怜。”张劢微笑不语,心中暗暗想着,她连人都是我的了,些须财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不给她,却又给谁呢。
师公没捉弄到人,仰头向天,chuī起胡子。阿迟在家带惯徐述、徐逸的,哄起师公来,驾轻就熟、得心应手,“师公,这是给您新制的束发金冠。”命侍女拿过一个镶珠嵌宝、金累丝编成的束发冠,送给师公,“师公,‘束发冠珍珠嵌就,大红袍锦绣攒成’,说的就是您啊。娘亲给您新制了大红衣袍,仲凯和我,便孝敬您束发冠。”这束发冠是当今世界最流行的款式,连皇帝出游的时候,也戴着它。
金冠极为jīng美、灿烂,师公瞧了几眼,转怒为喜,“这冠子配的上我!”喜滋滋命人收了起来,“收好了,等过年的时候再戴。”
师公是很容易哄的,和这世上大多数慈爱的老人一样。
张并是全家最忙碌的一位,官员都放了假,他还有军务要处置,不得歇息。晚上等他回了家,一家人和和美美吃了晚饭,饭后闲话家常,到了人定时分,张劢和阿迟才不qíng不愿的起身告辞,回了魏国公府。
“这里才是家嘛。”马车上,阿迟靠在张劢肩上,小声嘟囔着,“魏国公府,总感觉像个客栈。”只是暂居一个月的客栈,到期之后,扬帆起航,不会有眷恋,不会流连不舍。
“我才不到十岁,就住到这客栈来了。”张劢极赞同客栈之说,“总是一有机会,就往家里跑。所以我的书斋,才会叫做半月斋。”半个月在,半个月不在。
“如今好了,有你陪着我,客栈我也住的甘之如饴。”张劢幽深俊目中满是柔qíng,“阿迟,自从有了你,我添了多少欢乐。”
“我也是。”阿迟一脸甜蜜的说着ròu麻话,“仲凯,只要跟你在一起,住客栈也是好,无论如何都是好的。哪怕去到天涯海角,我也心甘qíng愿。”
因阿迟怕冷,马车两壁内置有夹层,生着炭火,是以这马车中一点不冷。许是炭火烧的大,车厢里偎依在一处的小夫妻,身上暖意融融,心中暖意融融。
回了魏国公府,阿迟这当家主妇听柔翰回禀了当天的家务事。她虽不是事事过问,府中的大概qíng形,总要做到心中有数。
柔翰是悠然身边的大丫头,见过世面的人,xingqíng果断,做事极有条理,阿迟一件一件听了,并无异议。柔翰大多是依着旧例办差,并没什么大的出入。
“夫人,李家表小姐遣人过来,到二公子书房借了两本书。因不是什么孤本、珍本,我便做主借了。”柔翰尽量斟酌着措词,回了阿迟,“李家表小姐,是二公子四姨母家最年幼的表妹。”
是那位芳名李若的姑娘。阿迟不以为意的点了头,“亲戚之间,借本书可算什么呢。你做的对,往后这类小事,依照着办理便是。”
柔翰迟疑了下,补充道:“夫人,表小姐贴身服侍的魏紫丫头亲自来的。听魏紫的话音儿,表小姐这两日身上不大慡快,故此方来借《养生谱》,和消遣打发光yīn的《笑林》。”魏紫虽貌似不经意,其实却是特特说出来的,不回明夫人,究竟不好。
“谁身上不大慡快?”张劢一身清新的皂角香味,神清气慡的走了进来,笑着问道。此时此刻他笑容满面,显见得心绪极好。
柔翰曲了曲膝,没敢说话。她已经回明了夫人,夫人就在眼前,要不要告诉二公子,怎么告诉二公子,夫人说了算。
阿迟嘴角带着清清浅浅的笑意,“四姨母家,年纪最幼的那位表妹。”张劢摸摸下巴,“阿若?这丫头向来身子骨不结实,三五不时的病上一病,让人担忧。”
阿迟提议,“大过年的,咱们倒不便上门探望。明日差人送些补品过去,可好?阿若这个年纪,常吃些阿胶之类的补品,极有益处。”
张劢点头,“夫人想的很周到,便是这么办。我记得阿若有些小孩子脾气,净喜欢些极幼稚的小玩艺儿。什么柳枝儿编的小篮子,树根雕成的人像之类。这些小玩艺儿我还存着不少,让人取几样雅而不俗的,送去给阿若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