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琅文听她如此说,心中不愿,可此事原本就是自己理亏,点了点头,又问:“小姐大概还需多久?琅文可否在此等候?”
什么?!谢朝华有些不太相信自己所听见的,这韩琅文看来还真是个书呆子啊,促狭心思顿起,“倒是也没剩下多少了。世子若是想等便等吧。”
“好。”韩琅文点点头,一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谢朝华心中暗笑,背对他席地而坐。自顾自又看起书来。
其实这书她都看了十之七八了,加上她一直是一目十行,看完其实也花不了一顿饭的时间。可谢朝华却故意又打前头翻阅起,有意慢慢逐字逐句细读起来。
时间就这样在谢朝华故意消磨中过了一个时辰。谢朝华故意背对着他,存心想看他何时忍不住开口。却不料期间韩琅文倒是一直没有开口相催,她倒是坐着有些腰酸背疼的,忍不住微微转动身体,趁机偷眼瞄了瞄身后的韩琅文,只见他不知从哪里拿来纸笔,正聚jīng会神地在纸上画画写写。
他随意地盘腿坐在地上,手里拿着毛笔,时不时将笔端放入嘴里无意识地轻咬,过一会儿神色一松好像想到什么,又奋笔疾书,时而却是皱眉苦想。
“世子。”谢朝华主动上前打招呼。
韩琅文装过头愣了愣,好像忘了谢朝华一直在这里似的,过了一会儿才想起什么来,脸露喜色:“小姐可是看完了?”
谢朝华没有回答他,却是开口问:“这是在画什么?”
“工程图。”韩琅文倒是直言相告,指着纸上所画之图,神色兴奋,“汜水虽常年为患,可若是疏导得利,不禁可以有力江中船只通行,还可给周围田地带来莫大的好处。”
他越说越兴奋,“你看,这是我这些日子在汜水周围视察所得,若是如此这般往两岸田中开渠,旱时导水,涝时疏水,则既可防灾,又可灌溉,岂不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谢朝华颔首,由衷称赞道:“这方法果然甚妙!”
韩琅文突然怔了怔,抬头飞快扫了眼谢朝华,猛地转过头去,耳根隐约泛着cháo红,他没说什么,再扭回头时,却是只低着头自顾自不知在画什么。
谢朝华心中好笑,只觉得他脾气可真是有些古怪,不过倒也是个xing格单纯的人。想着适才自己捉弄他的事qíng,既然出了那晚的一口气,心中舒服许多,而后又见他心心念念在修渠事qíng上,不免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世子,这书我看完了。”谢朝华将书递给韩琅文,又忍不住问:“为何世子如此看重此书?”
“小姐适才看此书有何所得?”韩琅文不答反问。
谢朝华不解,又将这书的内容粗粗想了想,突然恍然,“哦,原来如此。”
“是,古代列国之中不乏有jīng通水利的诸侯国家,那周公虽不jīng于此道,可描述却是十分细致jīng确,琅文与此书之中获益良多。”
两人又围绕着此书聊了好些,之前有些敌对的气氛早已消弭不见。
“只是此书给了世子,朝华却无书可看了。”谢朝华玩笑道。
韩琅文看了看她,问:“小姐喜欢看哪类书籍?”
“不过消遣打发时间罢了。”谢朝华突然想,韩琅文对这里比自己熟悉多,倒是说不准能知道哪里有合自己口味的,接着道:“我比较偏爱游记,要不,传奇故事、鬼神传志也行。”
韩琅文眼中划过一丝惊讶,谢朝华想果然女孩子家看此类书籍很怪异吗?可是韩琅文也只是看了看她,并未有更多表示,却手一伸,指着左侧狭小的楼梯,道:“谢小姐,这边来。”
他身形修长,举止容雅,带起的风有淡淡茶香。
谢朝华之前倒是没注意这楼梯,随着韩琅文拾阶而上。
楼上比下面显得狭小,不过光线倒是明亮,四面书架也比下面矮了一些,韩琅文往不起眼一处指了指,谢朝华走进一看,果真摆着几排传奇小说,戏曲说词什么的。
谢朝华高兴地冲他点头致谢,“往后倒是可以时常来此了。”
韩琅文愣了一下:“小姐不上课吗?”
谢朝华却开口道:“天色不早,我要回去了。”没等韩琅文反应过来,径自蹬蹬蹬跑下楼,忽然站住,转身抬头看着韩琅文,促狭道:“世子才刚刚面壁思过三日,此番又缺课半日,不知山长大人知晓了,又会如何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