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华嫡秀_作者:尧日生(199)

2017-04-20 尧日生

  太守府?

  谢朝华有些诧异,谢焕一贯的作风就是该放松的时候绝不工作,工作的时候却也绝不倦怠,此时此刻他应该是在最繁华的某家乐坊放松快活才是,怎么会还在太守府呢?

  既然如此那就去太守府看看吧,本就是想给谢焕一个小小惊喜,她笑得贼贼的,到时候说不定哥哥是一副惊吓的表qíng。

  太守府本该是个灯火通明的所在,可等谢朝华走到那里才发现。里面根本没有点灯,偌大一个太守府竟然连一个人影都不见,这样一个夜晚,想来大家都去饮酒作乐了。

  她暗骂刚才那个小兵,让自己白跑了一趟,若在折回到繁华大街上去,谢朝华却是有些懒怠,见大门没有锁,推门进去。想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再说。

  这太守府的宅子不大,穿过大堂正厅后,几步走过前院便到了内院,里面果然没有人。

  谢朝华四周打量。正琢磨着是去书房呢?还是就在外头侧厅坐会儿,却发现最里面一间屋里有昏huáng的灯光。

  咦,难道哥哥果然在这里?

  谢朝华走上前去。房门虚掩着,她推开门轻轻走进去。果然在这里。

  只见长长的案上散落着凌乱的公文,一个身影伏在案上竟是睡着了。

  谢朝华顺手拿过一旁架子上的外套。悄悄走过去,而他却像是听见了脚步声,微微抬起头侧脸回望过来。

  没有任何预感,谢朝华呼吸顿然停滞了,手上的动作僵在了一半。

  韩琅文。

  他此刻已经醒来,用茫然的表qíng看着谢朝华,竟似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谢朝华仍旧站在那里,有些失神地看着他。

  此刻,韩琅文已经从初醒的迷茫中清醒过来,表qíng变得温和而坚定。

  谢朝华有些无措,下意识看了看屋外,又转头看了看韩琅文,他还是那样安静地看着自己,两人对望了许久,韩琅文开口,轻声说,“既然来了,就过来坐下吧。”

  谢朝华犹豫了很久,然后一步步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屋里一下变得很安静,只有蜡烛偶尔爆出“噼啪”声。

  谢朝华一直低着头,竟不敢将目光投向他,只是盯着面前摇曳的烛光,一时间心乱如麻。

  韩琅文也一直沉默着,许久,谢朝华忍不住悄悄抬起头看他一眼,发现他正在看着自己,怔了怔,道:“王良他有些东西留在我这里,改日给你送来。”

  这句话说出口,心中一沉,这么多话可以说的话,可以问他怎么在这里?可以问谢焕人去了哪儿?可以随便说说建水?知州的河渠……她怎么偏偏就说了这一句呢!

  “既然大哥留给了你,由你保管我想是最好的了。”

  谢朝华抬头望去,面前依然还是那个隽秀少年,依然璀璨如昨的清澈眼眸,可又好像所有的都不一样了。那安静的表qíng,那微微落寞的眼神,那嘴角边若有若无的温和的笑,以及淡淡的语气。

  她突然想到了河流中圆润晶莹的鹅卵石,那份美丽是多年来来自流水的,可能是痛苦的磨平。

  “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吗?”韩琅文突然问。

  谢朝华摇摇头。

  “此番修渠,不过才用了一年半载,行的是急功近利的法子,难保三载。以前谢兄同我说起,请我帮忙的时候,我总是犹豫再三,难下决定。而此番他邀我前来帮忙,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你知道为什么吗?”他问,唇边又一次泛起笑意,这次带着丝嘲讽,“这世上,人转瞬即逝,何况一个小小的河渠,能保三年已是难得了。我以前竟迂腐如此!”

  一瞬间,心骤然一紧,谢朝华淡淡笑着,眼角泛起cháo湿。

  “以前做事顾虑甚少,从不曾怕这怕那的,如今做件事qíng,却是想东想西,总是想着若是失败了会如何之类的事qíng。”他又低声说,“不过也奇怪,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担心太多了。如今却又是任何事qíng,想想其实也不过如此了。”

  谢朝华有些疑惑地看向他。这一年来,他究竟遭遇了多少事qíng?眉宇间比往昔多了一份凝重。只是一双眼睛明亮如初,里面藏着的依旧是清澈见底的坚毅和睿智。

  “其实当日我是有些恨你的。”

  谢朝华一怔,失去了所有的言语。

  “我总是想,若是大哥不是因为你,会不会就能活下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