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冲着谢朝华意味深长地一笑,“何况这样一来,后方也必有波折。”
谢朝华心想这话题扯得有些远了,而楚楠忻对于韩琅文究竟是个什么态度,这番谈话下来,她却是有些摸不准了。
“你既然知道今日两国签订了和谈协议,那么内容自然也知晓了?”楚楠忻问得突然。
谢朝华也只得顺着他的话道:“大致上了解一些。”
楚楠忻笑,“就算你刚才说得都对。当日要不是韩琅文在溪州那么一阻挡,我军或许真的是有去无回。可你倒是说说看,就凭这和谈的内容,朕是不是就应该好好地‘谢谢’韩大人啊。”他说到谢谢两个字的时候分外用力,给谢朝华一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此时,谢朝华脑中忽然隐约有个想法闪过,只是快得让她无法捕捉,心里对楚楠忻此番目的却是有了些怀疑,他真的是想置韩琅文死地吗?还是另有所图呢?
按照此番和谈最终达成的协议,两国的边疆贸易往来此次达成一致,统一了税收。而楚楠忻又严禁了天朝从楼南私下进行马匹jiāo易,不过韩琅文也提出楼南需要每年向天朝提供一定数量的铁器。而天朝也要到了此番需要的最重要的承诺。楚楠忻保证若是匈奴进犯,楼南将会成为天朝的后墙。
而谢朝华也知道,原本楚楠忻的提议是让天朝让出几座城池,可韩琅文拒不答应,在殿上可谓舌战群儒,先是一番慷慨陈词,后面却又将边疆贸易的诱饵摆在他们面前,可谓是软硬兼施,使得原本在这次谈判中先处于劣势的天朝最终没有什么损失。
此番两国的协议,其实可谓是双赢。
想到这里,谢朝华想难道楚楠忻是看中了韩琅文这个人才,想将他留在楼南?
可就凭韩琅文的脾气,不用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留在楼南为楚楠忻所用的。
难道楚楠忻已经吃了韩琅文的闭门羹,所以之前才如此生气?她微一思忖,顺着楚楠忻的话说道:“陛下的确是应该谢谢韩大人,若非他的建议,此番楼南又怎能得到如此好处。而在朝华看来,若是此番和谈的内容要真的落在实处,还需韩大人回国之后监督着实施才不至于只留于纸面,成为一纸空文。
“哈哈哈……”楚楠忻突然一阵大笑。
谢朝华惊讶地抬头望去,心中陡然一紧。她明显感觉楚楠忻大笑之后却是隐藏着极深的怒意。
果然,楚楠忻收了笑。冷哼道:“这个韩琅文还真是个人才,值得你这样为他开脱说话。”
谢朝华冷静地回道:“朝华说得句句乃肺腑之言。并非是为了韩大人开脱之词。试问陛下,两国边境贸易税收。定在多少才算合理?每年给天朝上缴的铁器数量,多少又算正常?”
她双眸坚定地直视楚楠忻,掷地有声地道:“陛下有认贤识能的慧眼,相信比朝华更能看清韩大人的为人,他定会为了两国的百姓而努力地去完成这些事qíng的。”
静默。
久得谢朝华若不是听见头顶上楚楠忻微微呼气的声音,她甚至以为屋里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你不就是想让朕放韩琅文安全离开吗?”楚楠忻冷漠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可以,不过朕有一个条件。”
“我要你留下,留在宫中。”
谢朝华当下惊讶地几乎说不出话来。也因为太过震惊而忽略了楚楠忻用的是我,而不是那个高于一切的自称。
良久,她才问:“为什么?”
楚楠忻淡淡地说:“朕知道你在楼南宫里有你自己的目的,不是吗?”
谢朝华抬起头,看着他:“后*宫其实有时候就是朝堂之上的一个缩影,你想让妹妹继续稳稳地当皇后,不是吗?”
两个人都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而自己提出的问题好像也不急于从对方那里得到回答,只是心照不宣的互看着。
“为什么是我?”谢朝华忽然问。
楚楠忻还没有开口就听谢朝华道。“难道……?”
“难道什么?”楚楠忻觉得喉咙不自觉地紧了紧,他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有些紧张。
谢朝华却又摇了摇头,“朝华愚昧。圣意难测。不过陛下既然看得起朝华让我留下,那也是朝华的福气。”
她忽然笑了笑,“其实陛下大可不必如此。朝华本就是奉旨在楼南授业教书,又怎么会跟韩大人一起归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