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身契?谁的卖身契?”
“是李福安爹妈的。”陈公公边说边递了过来。
谢朝华接过只扫了眼便随手放在一边,她还没开口,一旁的喜儿却突然说:“这玉如意跟珍珠链子……奴婢记得还是在王府的时候,地方上献给皇上的寿礼。丽贵妃那时候看中了,皇上便给了她了……”
说着她冲着陈公公道,“陈公公,那时候你也在,你说呢?”
陈公公犹豫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qíng,不过这时间长远了,老奴那时候离得远,这么贵重的东西也没福气仔细看两眼。就不知道是不是就是喜儿姑娘您说的那两件。”
“究竟是不是这也容易查。”谢朝华看了眼奄奄一息的李福安,站起来。“陈公公,先将李福安关起来。明日再审。”
说完便转身走了。
走到内殿,喜儿匆匆赶上来,“大小姐,这事qíng事关重大,摆明了就是丽贵妃在里面捣鬼,一个晚上可足够颠鸾倒凤了。”
谢朝华没接她这话,只淡淡地问她,“太子这些日子药还在用吗?明儿开始要正经学功夫了,继续用药。怕身体受不了。”
喜儿愣了愣,惊疑地看向谢朝华。
谢朝华却只做不见,轻叹一声,“阿容也真是的,尽拿自己命开玩笑,怎么就这么不知轻重,吟血毒xing可是凶猛异常的。”
“娘娘说,若不如此,便不真实了。想要求bī真,当然得下血本,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喜儿嗫喏地道。
谢朝华轻轻“嗯”了一声,神思却有些恍惚。眼前这一幕如此熟悉……
过了良久她才冲着喜儿说,“太子的药就停了吧,如今也没什么必要了。”
“是。”喜儿应声。
谢朝华径自走了。虽然心里早就怀疑,可如此证实却依然让她心如坠冰窖。
眼前的。记忆中的仿佛重叠,这层层宫墙之中。又有谁是gān净的呢?
齐妃和丽贵妃确实是不清不白,而那死去了的chūn桃也并不那么无辜,还有宝珠、李福安……一个个都打着自己的算盘,人心难测,面目而非。
她感觉自己好像变得有些麻木,只是心中有一个信念那样qiáng烈,让她再如何艰难都要坚持,只为了那一个人,那一个理由便足够了。
既然他可以为她身陷囹圄,那如今她做得这些又算什么?
昏暗的牢房,谢朝华看着眼前跪在她脚下,伤痕累累一脸惊惧的李福安良久无语。
过了很久,她才开口,“李福安,我知道你跟着齐妃也有好些日子了。今儿从你屋子里搜出来的东西,你也看见了,我如今私下里来单独看你,就是想再给你一个机会,你可想清楚了再说。”
李福安一脸鼻涕泪水,匍匐着手脚并用,几乎是爬着来到谢朝华脚下,大声哭喊,“姑姑,奴才实在是冤枉!当初他们只跟我说那药材并不会毒死人的,说那只是迷药。”
谢朝华问,“他们是谁?”
李福安一震,却闭紧嘴巴埋下身子。
“他们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闭嘴?”谢朝华抿了口茶,云淡风轻地说,“那卖身契若是我没看错,好像是谭阁老家的吧。”
李福安颤抖得厉害,可是还是咬紧牙关不肯说半个字。
“宫里太监虽然都是穷人家孩子出生,可也是有规矩的,从未听过家生奴才进宫做公公的。这要是捅了出去……”
李福安猛地抬起头来,对上谢朝华的笑脸,又猛地埋下去,不住磕头,“姑姑英明,这一切都不关我爹妈的事,是我自个儿偷偷决定的,您要明察啊。”
“那就跟我说,他们是谁?谁让你把药给换了的。”
“姑姑,奴才要是说了,奴才的爹妈就活不了了,这事qíng求您别问了,那也是为您好。您就……您就装不知道吧……”
“荒唐!”谢朝华冷笑,“人家要我妹妹的命,难道还要我装不知道?”
李福安浮肿的脸上不知是汗还是泪,她暗叹,可怜的人,一切也不过只是为了他的爹妈。
谢朝华站起来转身背对着他,道:“李福安,你不说我心里也有数。你放心,我会装作不知道。不过,你也好好想想,这事qíng宫里这么多人,为什么皇上独独派我来查。你要是真想保住二老的命,还是要看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