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刻的肖睿远不会想到,他眼前的谢朝华,在另一世。做了一辈子自己的皇后,一个无论狠辣手段机智都逊自己太多的皇后,一个为了谢氏机关算尽,却不知是被自己利用削灭谢家的皇后。她不知,即便谢家落败,也能保得一世荣华的;她不知,即便不费周折。自己也一直会给她这个母仪天下的凤座。只因这一切都归于不可得。而这一世,他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却没打算给她那个后座。
肖睿缓步前行。谢朝华紧跟在他身后,目光却是扫向四周来去匆匆布防的士兵将领,忙而不乱,整肃严谨。足见治兵有道。她当然知道治兵之人除了那个人不再有他。只是此生也不会再与他有jiāo集。沉沉浮浮,沧海桑田,改变的是心qíng,不变的是永存的温暖记忆,一如那静静山岗上的满月,宁静平和。
“谢朝华。”肖睿少有连名带姓地叫她,“等谢太傅前来,大事一定。起了宝藏后,你得空去看望一下郗夫人吧。”
谢朝华抬头看着肖睿。半晌才回过神来:“王爷是指我母亲?”
肖睿知她会错了意,心中莫名有点生气,语音变得生硬,“本王一番好意怕是被谢小姐误会了。”
谢朝华怔了怔,意识到自己刚刚无意的话怕是惹肖睿生气了,只是这气多少有些莫名,她也不yù多言,做出服软的姿态,语气婉转,笑叹道:“世人很少称母亲郗夫人,朝华一时反应不过来。朝华替母亲谢谢王爷这一句郗夫人。”语气十分诚恳。
肖睿也觉自己刚刚有些失态,转了话题:“刚刚收到消息,此番由姜英傅挂帅出征。”
谢朝华一听,愣了楞,有些出乎意料,急急问:“那琼叔……”
“谢太傅自请为副帅,姜英傅念其熟悉地势民qíng,准其所请。”肖睿笑了笑,“虽多了个姜英傅,倒也未必是件坏事。朝中能打仗的帅将都出征,京中再无良帅了。”
谢朝华躬身,适当地拍拍马屁,“可见老天爷也站在王爷这边。”
姜英傅的大军来势汹汹,不到十日就在汜水西岸安营扎寨,与新乐遥遥相对。
两岸黑压压的军防压得人都透不过起来,这几日双方都派前锋偷偷去对岸地方摸了摸底,因目的在于探底,虽有jiāo战但其实没有的正面jiāo锋。
睿王军队占了地利,士兵熟悉水xing,朝廷大军兵数众多,姜英傅领兵多年,不可小觑,双方一时胶着不下,一场大战随时在眼前爆发。
可就在双方剑拔弩张的时候,对岸送来了一个劝降的使者,出乎大多数人意料之外的一个使者,却在肖睿的意料之中,副帅谢琼。
肖睿作为三军的主人,自然不再待在新乐王府里,他在营中主帐接见了谢琼。
主帐中,满满站了一屋子的人,谢琼洋洋洒洒说了一些冠冕堂皇之词,肖睿自然也是个会做戏的人,这场谈判自然没有什么结果。天色已完,肖睿示意择日再议,谢琼应了下来。
虽然军中不容女眷进入,但谢朝华身份特殊,肖睿也不放心留她在外,于是在营中安排了一个比较僻静之处给她一顶帐子住。谢琼来此,本就是亲戚,谢朝华也不避嫌,邀了谢琼来帐中相见。
“睿王在催你钱粮军备的事qíng了吧?”谢琼坐着,神色平淡,好像他们此刻就在家中闲话家常那般,与外面紧张的气氛格格不入。
谢朝华示意青桐去帐外防止有人打扰或偷听,这番举动让谢琼皱眉,“你有要紧事qíng同我说?”
“琼叔,我一直有件事qíng想问你。”
谢琼却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谢朝华正疑惑着,就听见帐外青桐大声喊了句:“王爷!”话音刚落,肖睿就已经进得帐中,眯着眼微微一笑,“打扰你叔侄二人了。”
“适才帐中人多不便多说,谢某正想让朝华借机寻王爷来此。”谢琼也不兜圈子,直入主题,“姜英傅带兵多年,治军严谨,不急功近利,用兵谨慎。这几日周边地势尽数摸透,怕是不久就有动作了。”
肖睿盯着谢琼,“谢太傅在军中多年,这二十万大军,太傅能拉上多少?”
“除了姜英傅直属军,十五万。”
“多少把握?”
“十成十。”谢琼说得很肯定。
“呵呵,有太傅这句话,本王就放心了。”如果别人说八成把握,肖睿还会觉得有夸大,但谢琼若只说有八成,肖睿却会觉得他有所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