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承转合,婉转清亮,神采飞扬。
站在远处的小环看见了,只觉亭中女子身形飘渺,似要飞天而去。
司徒九乌黑的瞳仁如一潭深水,视线凝视良久,垂下眼帘,握着酒杯的手微微攥紧。
◇ ◇ ◇
赏雪那一日后,司徒九再没出现。日子安静了许多,时间一晃,转眼到了大年夜。园里就这么gān巴巴的几个人,自是没什么年味。外头早早送了一桌酒席来。林若拙糙糙吃了些,对小环道:“我一个孤家寡人,巴不得这年越快过去才好。我也不守那岁,早早歇了闭眼,睡一觉也就过去了。你虽和我一样没个亲人,那些妈妈婆子园外侍卫们却未必没有人等着团聚,苦了他们陪着gān熬。如今我不用你们伺候,自行热闹去吧。”
小环道:“姑娘若不嫌弃,不若我将婆子们都叫了来陪姑娘一块喝两杯?”
林若拙摇头,长叹一声:“你且去吧,让我一人静静。”垂头做惆怅状,轻声低喃:“也不是世子现在做些什么。”
声音虽轻,小环却是听的分明,抿唇一笑:“姑娘,新年除夕,世子自然有许多事要忙。等闲了,定会来看您的。”
林若拙轻轻点头,又长长叹了声,勉qiáng笑了笑:“你去吧。”
小环不再劝,伺候了她洗漱上chuáng。取了明日要穿的衣服在一旁。见她合了被子闭眼,呼吸见见平稳。又等了一会儿,方悄悄退出。
出了屋子,便有婆子上来问:“睡了?”
“可不是。”小环笑道,“世子一连好几日没来,她心qíng自是不好的。不耐烦热闹,让咱们自行取乐。”
那婆子欢喜道:“阿弥陀佛,早些睡了也好。少些心思少烦恼。那我就去摆酒席了。这几日好酒好菜送了不少来,她既不用,白白放坏了也是làng费。我让费婆子热出来,咱们今儿一醉方休。”
小环犹豫的回头看了看房间:“这……万一她夜里要茶要水……”
“哎呦,我的傻环儿。”那婆子笑道,“她哪一日不是一觉睡到天明才醒的,何时夜里要吃茶?又不曾饮酒,哪里就这么烦了。你若不放心,只管过片刻来瞧瞧就是。”
小环一想有理,便关了房门。与那婆子一块去下房吃酒。
十二点的钟声敲过。小环等人散了席,回过她房间瞅一瞅,见人睡的香,也就放心的去了外间暖榻。酒意上涌。进入黑甜梦乡。
林若拙在黑暗中睁开眼睛。放缓动作。尽量不发出一丝声响的下chuáng,穿衣、穿鞋。推开房门,外面没有人。飞快的闪身而出。躲入夜色融为一体。
梁园虽好非久恋之乡,更何况这梁园里还有个越来越奇怪的司徒九。林若拙真心不敢和那位比智商。用她朴素的直觉来应对,那就是惹不起咱还躲不起么。甭管你打什么主意,我一走了之,不予掺和。
当然,走不是那么容易的。司徒九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她无处可去。
但是,再无处可去也比留下来qiáng吧。那番qíng意不管是真还是假,她都承受不起。
园中很黑,天上一弯残月凄凄惨惨的挂着,能见度堪忧,林若拙深一脚浅一脚的摸到墙边,边走边寻足够高大粗壮的树。可惜的是,这些树都离墙很远,林若拙不禁咒骂,又不是临街的围墙,有必要防这么严吗?该死的难道司徒九早有准备?
也对,他那样的人算无遗漏,行事周密。知道她会爬树,必得做出措施。
想了想,她选了一棵较高的树爬上,伸长了脖子往外探。
外面依旧是一片花园,暮色笼罩,没有烛火,只能看见远处有三两星星亮点。
也就是说,这里附近人很少。
下了树,她拍拍身上的灰尘,回房间。蹑手蹑脚的用湿布清gān净鞋底的泥,衣服也检查一遍,洗搓gān净湿布,泼了那水。看看没什么遗漏了,方再度回chuáng。
年初一清早,小环冷不丁的醒来,抬头一看,日头升的老高,唬了一跳。
进了里间一看,还好,帐幔半卷,林若拙披了厚衣服歪在窗边暖炕上,拿着本书看的认真。
“姑娘早。”小环笑盈盈上前,“姑娘醒了怎么不叫我。”
林若拙放下书,懒洋洋道:“不想动。外头冷呢。”
小环放下心,伺候了她洗漱,又去厨下看,几个粗使婆子也刚起来,正忙着热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