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猫儿点点头,倚在美人靠上,绣着鞋面上的花纹。
松娘不过绣了一会针线,便无聊了,随手掐了一朵栀子放在手里把玩,猫儿道:“栀子花容易引虫子,你让丫鬟洗了再玩。”
大姑奶奶一面纳鞋底一边抱怨道:“你这丫头,才绣了多少时候?就腻味了,将来看你去了夫家怎么办?”
松娘腻在猫儿身边道:“好婶婶,你帮我好好调 教两个针线上人,以后让我陪嫁带过去,这样我就不用做针线活了!”
猫儿一听不由笑道:“松娘真聪明!”
“聪明什么?!”大姑奶奶啐道,“哪有大姑娘家整天疯疯癫癫的,连条绣帕都绣不好的!”
松娘嘟嘴道:“我哪有连绣帕都绣不好,我只是不想绣而已!绣花多累人啊!我绣累了,总要好好休息一下吧?”
大姑奶奶冷笑道:“哦,是吗?那母亲让你绣的那条绣帕你什么时候能绣好?你都休息了三个月了吧?”
松娘脸一红,正想开口反驳,这时猫儿指着一处道:“你们瞧,好大的蝴蝶啊!”
大姑奶奶同松娘随着猫儿手指处望去,只见湖边石榴一畔有两只手掌大小、色彩斑斓的蝴蝶在花丛中飞舞。松娘见那对蝴蝶好看,不由提起裙摆跑向蝴蝶,猫儿忙让伺候的丫鬟婆子跟着松娘,小心她被摔倒了,又让秋实递了一把团扇给松娘。
她同大姑奶奶待在凉亭里,笑看着松娘扑蝶,大姑奶奶突然轻声说道:“二婶,这些天离三婶她们远一点。”
猫儿恍若未闻,回头对大姑奶奶笑道:“我看再给这丫头三个月时间,都绣不出一双鞋来,这双鞋还是我给她做了吧。”
大姑奶奶笑着点头,“那丫头要是听了这话,一定开心的跳起来!”
聂彻站在廊下,远远的瞧着那凉亭里说笑的众人,今天她一袭雪青色细褶绣裙,正在低头绣花,一旁大姐和三妹不时的高声说笑,或时而起身斗鸟喂鱼,唯有她娴静的坐着绣花,偶尔抬头,也只是仰首微哂。突然她微微抬头,微抬素手,朝着他嫣然展笑。
聂彻不由看的呆住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彻儿,你在gān什么?”聂瑄低沉的声音传来,“彻儿?彻儿?”
聂彻被聂瑄唤了几声,方才回神,抬头就正对上二叔淡漠的双目,聂彻满腔的痴念,顿时化作了一团冰雪水浇在了他的头上,让他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冷战,呐呐的叫了一声:“二叔。”
“你在这里gān什么?”聂瑄远远的望去,正好瞧见猫儿同两个侄女儿在凉亭里做针线活,他的神色不由越发的冷淡了几分。
“没什么!”聂彻被二叔冷淡的声音吓得一动不敢动,“我——我只是在背书而已!”
“背书?”聂瑄微微挑眉。
“是的!背书!”聂彻用力的点头,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好借口而庆幸。
“看来彻儿这几天越发的用功了。”聂瑄含笑道:“既然这样,一会来我书房,我让人考考你最近学的如何。”
“是。”聂彻一听不由苦着脸应了。
聂瑄也不看聂彻的脸色,吩咐他下午去书房之后,便提步离开了,等转过弯之后,他停下脚步,对澄心吩咐道:“一会让袁先生去考他,要是过不了,就让他把四书给我抄上二十遍。”
“是!”
聂瑄回头再望了花园一眼,迟疑一下道:“一会让晚照把夫人送回房里,外头暑气这么重,别让她犯了暑气。她若是无聊,让大丫头她们去房里陪着她。”
“是。”澄心低头应了之后便离开了。
聂瑄回头继续往颜氏的院子走去。“二爷。”颜氏院子里的丫鬟见聂瑄进来,忙与他见礼,给他打起帘子。房里颜氏刚念完佛经,正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身上盖了条薄薄的毯子,沉木朱漆的窗棂透了些日光进来,空气幽幽的弥漫着檀香的味道,时间似乎一下子静止了。
看到眼前的这qíng景,聂瑄心里莫名的一酸,原本满肚子的话语,顿时烟消云散,他静静的走到颜氏的身边。
言嬷嬷正在搅指甲花泥,见聂瑄来了,刚想起身行礼,便被聂瑄止住。他接过言嬷嬷手里的瓷碗,静静的搅合着指甲花泥。言嬷嬷见状,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让两个侍女搬了一盆含苞的红月季花过来,言嬷嬷拣整齐的绿叶,剪了十片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