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便轻松了起来,何氏又细打量容秀,面上便有了几分笑意:“姐儿跟慧福郡主小时候有几分像呢,都是美人坯子,长大了定然更美。”
没有亲眼看着女儿在身边长大,这是义安公主心里长久以来的遗憾,这会儿请了何氏来,除了表达谢意,未尝不是想听听容妍小时候的趣事。聊起这个,何氏便彻底的放松了下来,边微笑着边回忆容妍小时候的事qíng。
义安公主边听边笑,心中却渐不是滋味,甚至有几分妒忌能够一直陪在容妍身边的何氏,又不无辛酸的想到,若是没有何氏,也不知道阿妍还能不能保得住呢?
她心中矛盾万分,心qíng亦十分微妙,却不知何氏心中也与她有几分相似,只不过不是妒忌,只是不无辛酸的想到,此后她再不能够陪在容妍身边,以母女相称相处了。
两个当娘的,心中各有思虑。
正聊着,只听得外面丫环来报:“郡主回来了。”
门帘子被打起,容妍已经一脸笑意的跨了进来,先喊了一声“阿娘,我回来了——”语调平缓温柔,待抬头瞧见已经微微起身的何氏,面上便绽出了惊喜的笑脸,连声音也带着掩不住的喜悦,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拉着何氏便笑:“阿娘,你怎么来了?我这一向忙,也没时间过去,阿娘你是不是想我了才过来瞧我的?”
何氏见到她这笑模样以及这称呼,眼泪都差点流下来。
☆、129 rǔ母
容妍这声阿娘叫出来,原是习惯使然,但听在义安公主耳里,面上便不好看了起来。连带着她身周侍立的奴婢皆屏声静气。
还是紧随着容妍脚步进来的周嬷嬷听到这话,顿时咳嗽一声,陪笑道:“郡主这是一向不见林太太,心中挂念吧?”
她是想提醒容妍,当着义安郡主以及府中奴婢的面,一口一个阿娘的叫着何氏,不但伤了义安公主的心,连何氏也心中难安。
果然,何氏已经惶恐的站了起来,连忙陪笑:“郡主这是说哪里话?你阿娘在那里呢,我……我就是奶过你几年,算是公主替郡主找的rǔ母。以后可千万不兴再叫我阿娘了!”她心中又心痛又欣慰。
心痛的是母女qíng虽在,但终不能再以母女相处,欣慰的是慧福郡主到底还是个重qíng义的孩子,当着义安公主与府中奴婢的面儿,也敢当面叫她“阿娘”,这已经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
孩子为着自己着想,自己却不能不为着孩子着想,教她在亲生娘亲面前为难。
容妍听得这话,立刻转头去瞧义安公主,她心中头一个念头便是,难道是阿娘bī迫何氏自承是rǔ母的?
不过她的眼神扫过去,窥着义安公主的脸色,便立刻后悔自己的莽撞了。大约是这样的关系太过尴尬,义安公主也没想好要怎么对待何氏,何氏这番话说完,她神色间还有一丝愣怔。
若是严禁容妍与何氏来往,这几乎是可以想见的不可能的事qíng。
义成郡主曾经提过,付给林家多多的财物,然后不再来往便是了,却被义安公主拒绝了。
她心中总觉于心不安,可是让自己贵为郡主的女儿去认个奴婢出身的商户妇人做阿娘,不但是她心中不痛快,便是整个上京城中的贵族圈子里恐怕也会沦为笑谈。
——当真是为难的很。
何氏主动解围,那就再好不过了。
就连周嬷嬷也觉得,何氏表态颇为及时,当即笑着去拉何氏,又不动声色朝容妍使眼色,那意思是还不快去哄哄你阿娘?
“郡主与你rǔ母才多久没见?我可是听说你回来之后还去了你rǔ母家一趟,以后来往的日子可长着呢。”
容妍心中很是别扭,可是瞧一瞧方才她叫过阿娘之后,房里静悄悄那样,好像被按住了静声键,这会儿即刻便有丫环婆子凑趣:“咱们郡主呀,还多亏了rǔ母悉心照料。”
连义安公主的目光也瞧了过来,似乎都等着她坐实了这句话,承认何氏乃是rǔ母。此qíng此景,她再是个傻的,也知以后想要在人前大大方方承认何氏是养母,叫声阿娘恐怕极难。
她心中颇为难受,可是又不能露出端倪来,唯有坐到了义安公主旁边来,拉着她的手笑道:“阿娘今日请了rǔ母过来,是叙旧啊还是想听我小时候淘气的事qíng了?”又用另一只手捏了一下容秀的小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