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不如我也去在旁学学?”他说的是在旁围观,而非下场切磋,楚君钺瞬间明白了,这是小舅子准备去看他的笑话。
“阿弟放心,我虽然比不如岳父,给阿弟做个陪练倒绰绰有余。”你也别光站在一旁看笑话了。
容妍埋头偷笑,假装对饭桌上的刀光剑影一无所觉。
她这里和风细雨,庄家却愁云满天。
庄珙与妾被容妍带走之后,庄母不敢像往日一般撒泼对待林碧月,只觉大孙子不在了,就好似被人抽掉了脊梁骨,转头便进房里躺着去了。
庄士达心痛爱妾大着肚子离开自己,可是这是他自己的决定,除了暗恨容妍仗势欺人,连带着对林碧月也意见多多。可是事到如今,又不能得罪了林碧月,虽则怏怏,到底打起jīng神来陪着妻女进房里。
可惜林碧月与三个女儿与他疏远已久,远不是这一时半刻能亲近得起来的。一家五口沉默着吃了一顿饭,他顿感无趣,索xing回到了妾室房里,说是缅怀也好,说是逃避也好,总之他一时半刻还是不想见到林碧月那张脸。
至于庄母,林碧月特意熬了清粥做了小菜端过去,她如今不敢得罪媳妇,也只能勉qiáng道:“我不饿,你且放在那里。”
林碧月心里暗叹一声,到底将漆盘放在桌上,转身便出来了。
她嫁进庄家七年,到了这一步也不是不灰心的。
过得数日,容妍带着丈夫儿子回婆家之后,林碧月已经买了桌椅来,将庄家正厅里其余的东西都挪开,摆做了学堂,又与左邻右舍邻近巷子里的妇人们谈起家中办私塾一事。倒也有七八家愿意将家中童儿送了过来开蒙。
不论庄秀才当初心气有多高,但是碰上现实问题,终于不得不试着屈从。他收了这七八个童儿,每日里开始教书,有空再温习功课,一心想着要考中进士。
吃一堑长一智,不等庄母爬起来收钱,这些孩子的束修全落到了林碧月手里。庄秀才倒是想拿,结果林碧月将其中一个童儿的束修jiāo到他手上,当日家里伙食便断了顿。
庄秀才上完了课,将孩子们送走,等着吃饭,结果左等等不来右等等不来,饿的饥肠辘辘,却不见饭菜,只能亲自跑到厨下去瞧,结果冰灰冷灶,连个人影也不见。
这在林碧月嫁进庄家之后,简直是从所未有过的现象。不论什么时候,她都是勤于厨事的贤惠妇人,从不曾饿着冻着过庄士达。
庄士达跑到房里去瞧,林碧月却靠着被垛歪着,怀里抱着沉睡的庄三姐儿,好不惬意。由于庄士达很久不在她这里过夜了,林碧月便将孩子们接了来,于是这房里差不多等于孩子们的活动室兼卧房了,特别是庄三姐儿,自生下来之后就没离开过这张chuáng。
“你怎么还不去做饭?”
庄士达小声质问,林碧月半睁开眼睛,似乎想了下才明白庄士达再问什么,这才答他:“这几日的伙食费我不是给你了吗?自己解决!”
庄秀才:“……”
林碧月再将庄三姐儿往怀里搂了搂,闭起眼睛来准备继续睡。庄士达虎着脸瞪了她半晌,见她全然没有反省到自己已经做了不贤惠的事qíng,对他这位夫君也漠视到底,禁不住恨从中来,想起自己温柔解语的小妾,肚子又饿的咕咕叫:“你……你这妇人!”
这句话里满含了怨气与恨意,可惜林碧月当真不在乎了。她闭着眼睛轻松点点头,“嗯我这妇人就这样,不如将你的小亲亲从郡主那里赎了回来,你们再恩恩爱爱的过下去?”
“牙尖嘴利不知所谓!”
人是他同意慧福郡主带走的,让他去要回来却没那个胆子。
慧福郡主摆明了以势压人,设了个命题给他选,对于男人来说,是爱妾与庶长子重要呢还是前程重要?
庄士达真不愧他的名字,一心梦想在仕途上有所发展,只能放弃了爱妾与庶长子。况且,儿子总能生出来的,又是个庶出的儿子,林碧月也不是生不出来。从林碧月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将来是要唤慧福郡主姨母的,从妾室肚子里爬出来的……在慧福郡主面前却被称为贱种,生而高下立分。
假如他的儿子被慧福郡主认了外甥,又林楠已经考中了进士,有了容国公府这个靠山,难道还怕仕途不顺?无论怎么衡量,他都不应该像前几年那样,只当林家只是个商家,容家没有回来的希望,随心所yù的生个庶长子出来。